师玄邵自然没轻信这牵强的说辞。
叶瑞安与崔望之聊完备考春闱之事,又有些担忧地问叶绫君道:“阿姐,你见过姜兄吗?方才魏大人祝词前,姜兄说要去更衣,却迟迟不见他回来,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误闯了哪里,或是遇到麻烦了。”
叶绫君安抚他道:“我也不曾见过姜公子。你莫着急,先四处找找,也向别院中的侍从打听打听。”
叶瑞安心道也只能如此,他点点头,向众人暂别,继续去寻姜修远。
崔望之望向与师玄邵并肩而立的叶绫君,他想问的话太多,却深知自己并没有立场问什么。
崔望之喉头滚了滚,轻声道:“今日来此本是因为钦慕右相大人风采,我也去那边看看。”说罢便向易珩桌案那边走去。
崔言之欲言又止地看一眼师玄邵与叶绫君,终是没说什么跟上了崔望之。
师玄邵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兄弟怎么怪怪的?像是有话没说完。”
叶绫君沉默不语。
师玄邵只当是错觉,暂且揭过了这一折。
师玄邵又回想起魏鸿祝词前遇见叶绫君的位置,再联想她为掩盖自己行迹可疑而说谎,心中有了些猜测。
师玄邵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道:“我先前见你往魏鸿书房和居所方向去,你别是同魏鸿有过节,来找他晦气的?不妨同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你呢?”
叶绫君属实没料到师玄邵会是这个反应,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见到火就想添把柴?”
师玄邵理所当然道:“你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我又看魏鸿不顺眼,帮你一把算什么。”
叶绫君不可能让师玄邵掺和进这事,索性没搭话。只是看师玄邵这架势,轻易也不会让她一人离开,叶绫君心里开始盘算该如何甩脱这狗皮膏药。
正在二人沉默之际,身旁路过两名步履匆忙的侍女。
一人道:“怎么办?四处都寻不到少爷,老爷该动气了。”
“你别急,还有老爷的寝院那边没找,咱们去瞧瞧。”
师玄邵看向路过的两名侍女,饶有兴味地笑道:“他们说的少爷该是指魏鸿之子魏斌吧?今日确实还未见过他,魏鸿争着将今年文会办在自家就是为他这个儿子铺仕途,拓人脉,他大费周章连右相都请来,魏斌这个正主却不出现,有意思。”
师玄邵半晌听不到叶绫君回应,一回眸却惊讶发现她人早已不在原地。师玄邵暗恼叶绫君真是比狐狸还狡猾,一会儿不盯着就跑没了影。
好在师玄邵猜到叶绫君要往何处去。
叶绫君正要步入魏鸿寝院,忽然又被一堵肉墙拦住去路,有些不耐地抬眸看向师玄邵,“你若真想帮我,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
师玄邵这回却没再玩笑,神情严肃沉声道:“你在临安时私闯刘蟾宅邸,因刘蟾是涉案嫌犯,这事还能盖过去。但御史中丞魏鸿明面上没有任何罪名,你这次再私闯朝中四品官员宅邸,若被发现我也救不了你,你别乱来。”
叶绫君挑眉道:“你怎知我就一定需要你救?”
师玄邵听她话中自信,不由想起在临安,苍隼被擒后,他曾看过苍隼身上的内外伤。苍隼身上外伤伤口与叶绫君那把骨扇形状吻合,但苍隼周身伤口是由一种极为精妙的剑法所致,苍隼气海也被一种精纯的极寒内力重创。
若这剑法内力皆来自叶绫君,她确实该有自信不将魏鸿别院的守卫放在眼里。
“你到底……”
师玄邵话未说完,只听魏鸿寝院内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随后便是一名侍女魂飞魄散地从寝院中跑出来。
师玄邵拦住慌不择路的侍女,问道:“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那侍女神情惊悚,语无伦次地指着寝院内,“人!有人!死人!”
叶绫君与师玄邵皆是一惊,相视后默契地奔向院内。
二人穿过几棵庭中花树,只见院中石子路上,姜修远面色苍白仰倒在地,胸前伤口向外渗着血。
距姜修远五步外的花丛旁,还有一人面朝下趴在地上,背上有一处极深的剑伤,血顺着那人身下石板的缝隙,蜿蜒流出数尺。
叶绫君双目圆睁,看向庭中的第三人,一名少年面色苍白躺在假山旁,不省人事,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剑。
——是叶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