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玄邵也一头雾水,“或许是画师的画技糙了,只是画得不像?若‘彩月’真是画上女子的名字,那这最后的‘三千’难道真是价格?徐渭这是在卖姑娘?这倒好,他倒卖药材的线索没找到,倒是又发现他别的黑证。若他真掺和这种黑心生意,那可是五毒俱全了,若再翻出来他开赌坊做黑庄我也不会惊讶。”
价钱?叶绫君盯着这些数,总觉得不太对,“这些数若真是价格,为何不写明白是三千文还是三千两?若是三千文,直接写三贯钱或是三两不是更为简洁?可若是三千两,那另外一张画上写的一万又是什么?难道是一万两吗?且不论一万两多寡,前后价格差异如此之大,这也说不通。”
师玄邵思忖后道:“不妨先试着查证他是否真在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他若真知法犯法,总要找个隐蔽地方藏匿这些姑娘。去查查他过去行踪还有手中房契,应该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我去知会周成搜查线索。”
捕头周成也在徐府内搜查线索,师玄邵正欲去寻他,叶绫君却道:“自然要让差役们去查,只是这恐怕要费不少时间,其实还有现成的人能直接问一问。”
“谁?”
“徐渭的独子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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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玄邵与叶绫君提出要见徐渭的夫人和儿子,徐府管家却说徐渭独子徐弘外出去接祖父母,一同为徐渭办丧事,如今府中只有徐夫人在。管家称徐夫人正在梳妆,将二人引到正厅上,让他们稍作等候。
师玄邵等得无聊,凑近叶绫君低声道:“这事也太怪了,当爹的刚出了事,唯一的儿子却不在家守灵,即便要接徐渭的父母,难道不能派府中下人去传个信吗?你觉得徐渭干的这些事,他儿子和夫人有没有掺和?”
叶绫君知道师玄邵除去觉得此事古怪,也是担心徐家母子若是徐渭的同谋,他们的供词只会误导查案方向。
叶绫君放下茶盏道:“确实可疑,不过他既是去接祖父母,总不会永远不回来。眼下这徐府里也只有徐夫人能问一问了,不管她有没有卷进这些污糟事,她到底是徐渭的枕边人,不可能对他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如今线索实在太少,不论她说真话还是假话都不妨听听,有时谎言中也有线索。”
话音刚落,一身缟素的徐夫人姗姗来迟,她面容憔悴,向二人见了礼,神色不安地坐下,“听仆役来报,说将军有话要问妾身?只是妾身一个弱女子,向来只管内宅中馈,从不过问夫君在外的事,怕是帮不上将军什么忙。”
师玄邵正色道:“无妨,今日要问徐夫人的正是徐渭私事。夫人可知徐大人是否与人结仇?生前又是否有什么异常行为?”
徐夫人红着眼眶,茫然摇头,“这些话先前那位姓周的捕头也问过,可妾身当真没听夫君说过有什么仇家,夫君出事前的行为举止也与寻常无异。”
“抱歉让夫人又想起伤心事,我们今日搜查徐大人的书房,发现可疑之物,想让夫人辨认。”师玄邵将从徐渭书房中带出来的画卷递给她,“这东西是从徐渭书房中搜出来的,类似的画卷还有许多,夫人可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徐夫人接过画卷,展开查看,在看清画上内容后,局促地迅速将画合上,臊红了脸慌张道:“这……夫君书房中怎会有这些东西?夫君从不让我进他书房,妾身也是头次见。”
徐夫人伸手接画时,叶绫君默默盯着她的手多看了几眼,她又观察徐夫人慌张的神情,倒不似作伪。
师玄邵又问道:“那徐少监平日里应酬多吗?是否时常在外夜宿?”
徐夫人点头道:“夫君确实经常往来应酬,有时与同僚喝酒至深夜,便会宿在同僚家中。”
“徐少监常往来的同僚都有哪些?”师玄邵追问。
徐夫人为难道:“这……难道将军是怀疑夫君的同僚?夫君与临安府的大小官员都有应酬,与临安军的都尉、教头,还有临安府的诸位参军都有往来,但夫君从不对我说公事,妾身也不知他与谁更相熟。实在抱歉,帮不上二位大人。”
师玄邵淡淡笑道:“无妨,夫人不必为难。我们本想着令郎应当对徐大人的外务更熟悉些,不巧徐公子不在家中,才想试试夫人是否知道些线索。不知令郎何日回府?”
徐夫人噙着泪道:“夫君出了事,弘儿去徐家老宅接他的祖父母,他昨日出发,一来一回估摸得两三日吧。等弘儿回来,妾身定派人告知大人。”
师玄邵想,若无更多实据,从徐夫人嘴里多半也问不出更多,便起身告辞。
这位徐夫人几乎一问三不知,师玄邵正有些发愁,却见叶绫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叶绫君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位夫人很有意思,她一开始就说了一句谎话,你有没有注意到徐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