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布料相互摩擦,夹杂着牙齿上下咬合的声音骤然响起。咔嚓咔嚓,在一片寂静里格外喧闹。
与此同时,谢南常怀里的陶瓷兔子忽地颤动起来,眼眸发出的血光一闪一闪,似乎在提醒什么东西这里有异常存在。
谢南常将陶瓷兔子翻了个面,使其面朝床单,不让泄露出一丝一毫的诡异红光。
尤桑也与他贴得更紧,使了暗劲把它们死死按住,动都动不了。
但很遗憾,外来的兔子们感官十分灵敏,仅仅是这一点细微的动静,它们就察觉出了问题,逐渐停下声响。
在房间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后,摩擦的声音朝他们的方向袭来。
谢南常脸上端的一派冷静,精神上的兴奋感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和尤桑贴得很近,对方柔软的头发蹭上他的下巴,呼吸交错起来,漫上了灼热的温度。
在两人皮肤相贴处,血管里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搏动,仿佛比他们的呼吸声还要响亮。
隔着一床被子,兔子在外面触碰着嗅闻着,似乎在分辨被子里躺着的是什么生物。它们绕着这张床转了好几圈,久久没有停下嗅闻的动作。
谢南常原本还在凝神倾听周围,直到某样东西缠上他的脚踝。
谢南常:“……”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稍稍动了动手指,也不担心会被兔子发现,在尤桑的背上留下一行字。随着对方的触碰,一阵阵细密的酥麻自接触的地方传至尾椎骨,继而冲上尤桑的大脑神经。
尽管尤桑感觉怪异满满,却还是极力去辨认对方留下来的字:你家荆棘好不正经。
尤桑:“???”他知道小荆一直埋在被子里陪他,没离开过。只是这会儿怎么又爬到灵捕身上?
要不是它的的确确只是一条开了些许灵识的荆棘,否则他真要怀疑小荆和谢南常有点什么了。
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因为有只兔子大概是疑惑又烦躁,直接隔着被子在他的小腿处狠狠咬上一口。
当尖牙刺破皮肤的那一瞬间,尤桑缓慢地磨了几下后槽牙,将这个过程拉的很长,没有发出一声闷哼。
鲜血铁腥的气味骤然划破了房间里微妙紧绷的氛围。
谢南常的手指轻微地搭在尤桑背上,像是将人拥在怀里,颇带了点安慰意味。
当全身蒙在被子里,昏暗夺去了视野中的一切,使得尤桑的其他感官变得格外灵敏。
外面兔子模糊不清的磨蹭声,被子下有温热的血液涌出体外,顺着皮肤蜿蜒滑下,逐渐濡湿身下的床单,粘腻湿润。
铁腥气味愈发的浓重,闷得人近乎喘不过气。
那只兔子得偿所愿尝到鲜血,却又不知为何松开嘴,轻轻嗅闻着这块创口,好似没发觉什么异常。
它们挤在一起,又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动静逐渐远离他们。
谢南常从被子下微微探出眼,看清兔子们正一只一只地排列离开房间。而位于队伍最后的那只兔子,豁唇边有绒毛沾染上了血色,湿润着塌了一块。
他接过尤桑的银剑,微眯着眼,瞄准那个方向迅速将其投掷出去。
在同一时刻,尤桑的荆棘也跟着迅猛窜出,飞快束缚住兔子的腿,脖颈以及兔头,压制住各种可能发生的动静。
一通默契流畅的操作下来,使得长剑得以将兔子死死钉在地上,一击毙命。
而前方的另几只却毫无察觉到它们同伴的落后。
等到兔子离开民宿,谢南常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掀开被子。
三只陶瓷兔子不知何时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憨态可掬的笑脸是另一种怪诞的横生。
尤桑曲起腿来察看伤口,小腿绷起漂亮的线条。
伤口上面深可见骨,血肉外翻露出红色的半透明筋膜,皮肉相接处欲断不断,仍在止不住地渗着血,在皮肤上留下深色的血痕。
由于失血过多,尤桑脸色苍白,呼吸都不自觉沉重了些。与《荆棘城堡》副本相反,在这里他没有自愈的能力外挂。
床单与被子上铺染着大片深色的红色,不清楚的人见了还会以为是被泼上了深红色油漆。
谢南常瞧了眼他的情况,道:“这血流得和个喷泉一样。”
他扯过被子,直接给尤桑捂上伤口,布料上面的血色晕染得更深。在不是专有病毒的副本里面,他们无需担心感染的问题。
尤桑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法自愈,恢复只能靠吸血。当然,如果阁下慷慨的话,也可以在商店替我买一个治疗道具。”
听到这里,谢南常笑了起来。他走到门边,拔出长剑,将那只死得透透的兔子尸体拎到尤桑跟前。
“降低点要求,兔子也可以,死得很新鲜。”
这真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比喻。
尤桑扬起苍白的唇,似笑非笑道:“再降低一点要求,阁下也很合适,天然无污染,环保可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