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有一半融进光影里,浓墨重彩的色块,宛若一幅绝佳的油画。
在脱离城堡区域的地方被围上木栏,木栏外起了浓重的雾气,连就近的植物也看不清,昭示着这是副本以外的地方。
据说灵捕若是闯入这里,就会迷失自我,再也找不回出去的路,直至癫狂至死。
谢南常逛了一圈城堡的后花园,这里除了正常的花草树木,还长有不少的荆棘条,十分茂密,甚至是攀附上附近的树和高墙上,越长越高。
虽然暂未有荆棘条到达三楼的高度,但一楼凡是开了窗的地方都被严严实实的荆棘条覆盖得差不多了。
他曾多次看到荆棘条抛尸,现在正绕着墙根转了几圈,都没见着半点尸体的踪迹。
只有萨曼妮等死了人的房间荆棘条上长有玫瑰的花苞。这些都是吸过人血的荆棘,生长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谢南常抬头扫视了好几眼城堡的大体模样,正对着后花园的,是尤桑房间的窗子。
房间的窗帘被大大拉开,使他能够看清房间里的大体摆设。这个时间里房间并没有人,它的主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其实谢南常还有一个猜测,每位关键NPC的触犯点貌似都是他们的欲望所在。
尤琳卡渴望无上的身份,不希望低人一等。萨曼妮那里也被发现了她与外家讨论关于谋权的书信,也能印证其对于权力的欲望。
按照这种想法,那么其他三个人的欲望是什么?
先不说尤伦和尤格斯,他们的接触实在是很少。
但尤桑是这个副本内灵捕们接触最多的关键NPC,却不见他渴望和顾虑什么,仿佛无欲无求。
谢南常脑子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还没抓住这灵感一现,就被匆忙赶来的蒋厉给打断了。
“南哥!我们在尤伦的马车里发现了一副小少爷的画像!”
尤伦是随着商队来到这座城市,他的马车非常明显地停靠在城堡门口,像是副本生怕灵捕们发现不了似的。
他们赶到时,已经有不少灵捕听到风声跑过来。那幅画像被仔仔细细地收进一个盒子里,用丝带封好。
有人展开画像一看,上面俨然是小少爷的模样。
大朵大朵糜丽的玫瑰铺染成了诡谲的背景,小少爷位于画面正中央。
五官描摹得传神细致,精致的面容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画面渲染的妖冶与纯真两种风格,意外的不冲突。
他的一双琥珀色眼眸直勾勾地看向前方,也不知道对方看的是作画的人,还是画外看他的人,但足够惹得人心底发凉。
一种强烈的怪异感盘旋在谢南常他们的心头上。
只是一幅家人的画像,有必要这么珍藏吗?
有人专门拿了这幅画去问尤桑,尤桑仔细地欣赏完后,面露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这幅画我没有见过,这是哪位的作品,画得真好看。”
“会不会是尤伦先生所作?”
“尤伦叔叔并不精通画画,”尤桑依旧是那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和其他NPC对他们的态度一样虚假,“但这并不影响尤伦叔叔对我的好,他给我带过不少东西,很照顾我。”
除了这幅画像,灵捕们将马车翻了个遍,最终也只多翻出来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尤伦的进账与支出。
看着上面的记录,阿欢不禁咂舌道:“这最后一条记录的金额与前面相差得有些大了吧?”
谢南常没做回话,他突然意识到,尤伦是一名商人,他的欲望大概率是财富。
账本上七月六日之前的记录基本上是支出大于进账,还欠下了一大笔债务。
从那一段时间连记录用的墨水都淡到快要看不清,可见那个时候的尤伦生活过得极为拮据。
但在七月六日进账的一大笔钱很好地减轻了那笔债务的压力,只是这笔突如其来的钱财实在是太让人生疑了。
程岁在一旁安静地看完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个,你们没发现这两个月前发生了很多事?”
的确是这样,除了尤琳卡,萨曼妮的疾病,尤格斯赴约的宴会,尤桑的裂玉和尤伦来路不明的钱财。
还未继续深想下去,众人就被城堡里的下人强制性带去享用晚餐。
城堡外浓稠的黑暗慢慢吞噬着天光,一寸一寸地占据了整片夜空。
夜里起了凉风,粗长的荆棘条张牙舞爪,随着风重重拍打在大厅的巨大落地窗上,发出“匡匡”的声响。
餐厅里的几位贵族已经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随着走进来的灵捕们,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他们身上,如同锋利的刀刃轻轻贴上皮肤,漫上一阵阵的冰凉,令人心惊胆战。
冷白的灯光自头顶上倾泻下来,打在贵族们的脸上,切割开笼在五官上的阴影。过分白皙的脸与优雅得体的礼仪姿态,倒让人觉得仿佛置身在传说中血族的宴席。
长桌旁给灵捕们准备的位置恰好对上现在的人数,死去的灵捕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尤格斯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客人们今天过得如何?我听小少爷说你们已经去见过夫人了。”
“感谢公爵老爷的款待,”眼镜青年距离贵族们坐得很近,回答道:“夫人的病症有些奇怪,还需要再多观察几天。”
对方的回答怎样谢南常并不关心,他状似无意地扫视了一圈位于席上的人,发现其中并无尤琳卡的存在。
也有人询问了尤格斯这个问题,尤格斯对此的回答是尤琳卡下午就说身体抱恙,他打算让尤琳卡多休息一会儿,不着急用饭。
但等到晚餐结束了,也不见尤琳卡下楼来。
尤格斯认为这种让客人等待,甚至连一句理由也不解释的行为十分失礼,脸色不自觉的有些发沉,不满到了极点。
下人应他的吩咐上楼,没过多久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面容惨白。
“公爵老爷,尤琳卡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