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昏昏沉沉,她捏着眉心,眼下青黑,唇色苍白,神色恹恹,昨夜的情景涌上来,点点滴滴,凝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咚咚咚。
门被敲响。
眼下这个时辰,府里并不热闹,除了侍女,不会有人这个时候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去开门。
睡眼朦胧,看不清来人是何模样,只一味抱怨,“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实在是不地道。”
门外是阿商,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见门开了,忙笑着说:“沈护卫,这是夫人吩咐熬的补药,嘱咐我一定要看着您全部喝完。”
补药?
沈今生愣了愣,睡意一下子全消,昨晚那一折腾,身子确实亏空得厉害,再加上受了凉,整个人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可既然担心,为什么不亲自送来?
她接过药碗,端在手里,指尖摩挲着药碗边缘,看着上面的褐色液体,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把碗送到嘴边,迟疑了。
不对劲。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问问,阿商便说:“沈护卫,您快趁热喝吧,奴婢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沈今生没办法,只得张口喝下。
一口。
两口。
这补汤味道极苦,进入口腔,苦涩直逼喉咙,等全部咽下去,胸口堵得厉害,紧接着喉咙发紧,想吐,她忍不住地咳了两声,手一松。
啪——
汤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咳咳……”沈今生咳得越来越厉害,半跪在地上,一手扯住衣领,几乎透不过气来,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尾一片通红,颤颤巍巍,喉头几乎要冒出血。
“你……你给我喝的什么?”她死死地盯着阿商,声音已经嘶哑。
阿商端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补汤,而是一碗实打实的蛊毒,那毒看起来跟普通的补汤无异,但毒性强烈,喝下去不过几秒,就会开始咳血,浑身无力,而咳嗽和运功都会加剧气血翻腾,其痛苦是常人的想象所不能及的。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朝云一身素衣,绣着精细绝伦的金线暗纹,腰间挂着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佩,款步而至,来到沈今生面前,眸光冷寂,看着这个自己无比嫉妒的人,抬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沈今生浑身瘫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双眼睛睁着,瞳孔颤动。
“解药拿来,不然我杀了你。”
她咬牙,说得极为艰难,颤抖着摸向腰间,想要拿剑,却发现手抖得厉害,根本拿不稳,猩红的液体滴落在地上。
朝云只是笑,笑得很张扬,唇边是讥诮,眼里是冰冷,“解药?那是什么?沈今生,你喝的根本不是毒,而是蛊,此这蛊虫名唤同心,一旦种下,你一日不取下此蛊,便一日如同油煎,不死不休。”
“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你找到下蛊人。”朝云脸上的讥诮越来越明显,“蛊虫以血为引,同心蛊毒自然也不例外,只要你能取到下蛊人的心头血,便可以解了这同心蛊毒。”
“下蛊之人是谁?”沈今生颤声问。
朝云:“沈今生,你可真是个蠢货,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想让你死?”
沈今生呼吸错乱了,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清醒过来。
这些日子,实在是因为朝云的事,注意力分散得厉害。
几乎忘记了,萧欢颜这个人。
她踉跄一步,手臂虚抬,指尖颤抖,扯住朝云的衣角,声音低哑:“你们联合起来,害我,就不怕夫人知道了,秋后算账?”
朝云并不答话,只笑着说了句,“沈今生,你实在不配。”
“什么?”沈今生没听清。
朝云复又开口,一字一句,“我说,你实在不配。”
她用力甩开沈今生,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冷冷道:“阿商,我们走。”
阿商看了眼颓然倒地的沈今生,似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跟着朝云离开了。
脚步声渐远,消失在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