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起先还忍着,听着这话,实在是压不住心底的怒气,声音都冷了几度,“萧欢颜,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她何尝不知道萧欢颜心中的想法,只是,她不愿。
她若是愿意,何至于此。
萧欢颜无力地松开手,眸子有些湿润,她实在是醉了,醉得头脑发昏,醉得连心底的防线都松动了,嗓音闷闷的,像是压抑着极致的痛苦,“姐姐,你为何不能看看我,我也是女子,我也倾慕于你。”
她喜欢她,那么多年,喜欢到自欺欺人,喜欢到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
她喜欢自己的姐姐,那么、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喜欢的毫无底线,连自己去死都觉得愿意。
萧宁只觉得荒唐,叹了一声,“回你自己的帐子里去,今夜的事,我权当没发生过。”
萧欢颜眸子通红,神情失落地抬头,瞧了萧宁一眼,但见萧宁侧过头去,神色淡漠,不带丝毫做戏。
她低下头,半晌,从床上起来,拿过地上的衣服穿上。
帐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往这边走来。
萧宁迅速起身,拉了拉萧欢颜,“有人来了,快出去。”
萧欢颜正欲说话,忽闻一声惊呼。
“你们……在干什么?”
是朝云的声音。
他进来,见萧欢颜衣衫不整地站在床边,脸色有些难看。
原来不是沈今生,萧宁表情十分淡定,直视朝云的眼睛,没有一丝慌乱,“你不在自己帐子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朝云心里窝火,又没法发作,毕竟是这几月来萧宁对他态度一直都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漠视,无论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萧宁都没有过回应,无论他怎么献殷勤讨好,都热脸贴冷屁股。
纵然他再想亲近,也无从入手。
他往床边扫了一眼,强压下怒气,转身往外走。
萧宁喊住他:“站住。”
朝云站定,扶着额,低声道:“夫人……别怪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保证,绝对守口如瓶,绝不往外说半个字。
“就算看见又如何,我萧宁一人做事一人当,还从未怕过什么事。”萧宁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这语气,冷漠至极,连装模作样都不愿。
朝云咬紧后槽牙,忍得双眼通红,对着萧宁拱手,转身就走。
他一走,帐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姐妹俩坐在桌边,萧欢颜偏头看着萧宁,一双杏眸里满是少女怀春的温柔,饮茶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问:“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
萧宁皱眉,反问道:“我为何要嫌弃你?”
“因为我喜欢的是姐姐,无论姐姐怎么想,我对姐姐的心,始终不变。”萧欢颜小声嘀咕,她倾慕着萧宁,从少时到如今。
她本想着,待等些时日,再跟姐姐表白,可朝云的出现,让她再也坐不住。
她担心,再不说出来,就来不及了。
萧宁放下茶杯,眸光冷了下来,“我从未说过喜欢女子。”
萧欢颜自然是不信,“可是姐姐经常跟我待在一起,对我没有半分厌恶。”
是,以前的确是。
可今晚,萧宁只觉得萧欢颜聒噪,话多。
她不想再跟萧欢颜说一个字。
“既然姐姐不喜欢女子,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萧欢颜不甘心,她极少服输,这么些年,除了萧宁,未输过任何人,她不过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何错之有。
“我从未说过喜欢女子,我只是把你当作寻常的妹妹看待,给你衣食,教你学问,你以为,还有其他的么?”萧宁重复一遍,冷漠的,就像一潭死水,再无半点波澜。
萧欢颜愣住,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神情哀伤,似被人狠狠在心上剜了一刀,她听懂了,萧宁在拒绝她,并且是以最冷漠的方式,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萧宁强压下喉间的一抹涩意,披了外衣起身往外走。
她讨厌别人问“为什么”,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回答。
不管她做什么,做什么决定,都有她的道理,不会为什么。
一如现在,她喜欢的人,已经不再是陈昭,而是——
——
帐外,是寂静的夜。
萧宁缓缓走出帐子,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抬眼望月,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在她的身周笼了一层寒霜,而她的眸中,没有半点光彩。
身边是手握长枪的护卫,护着她的安全。
这七八年,她没用过外姓的护卫,她身边的人,都是姓萧的,是萧家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方便许多。
除了淮泗。
淮泗出现在她身后,用极为轻缓的脚步走来,低声道:“主子,二小姐她……”
萧宁抬手止住他的话,语气冷淡:“行了,看着点她,别让她死了就行。”
“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