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赶走,她又不得劲。
可留人,她也实在别扭。
床很大,够放好几个人,沈今生在时,两个人挨得很近,她想着沈今生刚刚说出的那些话,朝沈今生躺的方向挪了挪,闻到一丝皂角香味,心慢慢地静下来。
算了,就这样吧。
——
临近黎明,天快亮了。
萧宁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听到旁边有轻微响动,她以为是沈今生,想也没想,伸手过去,握住了一截冰凉。
耳边,响起一道男声:“好夫人,你这么主动,为夫倒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萧宁被这道男声给激醒了,“噌”地一下坐起身,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人,不是沈今生,而是玉衡。
握着的也是一截冷的大刀。
她劈头盖脸地骂:“你大早上发什么神经?来我这干嘛?”
玉衡裹着刀,靠坐在床头,嘴角噙着笑,“这个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主人。”
“我这不是要时刻守着夫人嘛,万一你再跟沈今生有什么瓜葛,被传出去,我这个做王爷的,脸上也不好看。”
萧宁不吭声了。
玉衡这人,神经大条,一般这种情况下,他早就自我洗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出去晃荡了。
但今天精神失常,一直坐在这里,大有一副不跟他解释,就不走了的架势。
萧宁不说话,玉衡也没再逼问,两个人看着窗外,等天光。
房间里安静得连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萧宁说:“我昨天赶他走了。”
玉衡就笑:“玩腻了?那正好,我这次来,也是跟你打个招呼,我要接沈今生回封地。”
封地,就是玉衡和萧宁成亲后,辽王赐给他们的那块地,在西北。
萧宁作为女眷,平时是在府邸里不出门,没去过。
但听人说过,那里是大漠,离都城很远,孤烟,野沙,冬天很冷,夏天很晒,见不到半点绿色,放眼望去,都是苍茫的黄。
沈今生要去封地,也就是要离开她了。
不管萧宁心里对沈今生是厌恶,还是嫌弃,想到自己要一个人在这睡,那么大个床,就她一个人躺,心里就堵得慌。
“你不过见了他几次,就想把他接走,是不是太过分了?”
玉衡见她生气,笑意收敛,目光沉沉地逼视着她,“萧宁,你搞清楚,沈今生原本就是我的人,只不过是我暂时借给你罢了。”
“而且,他现在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也强留不得。”
“我不妨告诉你,我已经应了沈今生,要给他在封地安排个官当当,到时候,你若是想见他,还得经过我的允许才行。”
萧宁又气又怒,一脚朝他踹过去。
力道并不小。
玉衡身手好,往旁边一闪,站起来,脸上露出几分薄怒,“萧宁,你别忘了,你我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从始至终,都只是交易。”
“你若是还想做稳你的王妃,就老实一点,不要惹我生气,也不要跟沈今生再有任何瓜葛。”
是了,玉衡,是王族。
他是辽王的三子,只是生母是一个地位卑贱的婢女,连带着玉衡自己也备受忽视,在王族中没什么地位。
而萧宁的背后有大公主,有镇国将军,她娘家比起玉衡的母妃来说,更得宠。
所以,辽王给萧宁和玉衡赐婚后,一直都偏向萧宁,甚至还曾当萧宁的面,数落玉衡。
是以,在这段婚姻里,其实一直是萧宁比较嚣张,玉衡则一直在忍让。
萧宁冷笑一声:“玉衡,你装什么深明大义,连你自己都说,只是交易,那你在我这里摆出一副什么姿态?”
“还有,你凭什么说沈今生是你的?”
“若是当初知道你是这副嘴脸,我根本不会嫁你,你滚吧,滚回你的封地去。”
她平时脾气不好,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朝玉衡发火,可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要一看到玉衡那张脸,就莫名地觉得心烦。
连呼吸都不痛快。
真的不想再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里。
这几句话,真是往玉衡心窝上捅。
他阴沉着脸,眼中似要喷火:“你说什么?”
萧宁斩钉截铁:“滚。”
“滚就滚!”玉衡怒了,直接摔门离去。
门被摔得“哐哐”响,不用看,也知道他此时有多生气。
他一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萧宁的心跳,不知为何,也慢了几拍,她大梦初醒般,呆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窗外,晨光已渐渐升起,天光穿透了云层,几缕霞光如诗,打在屋里,斑驳,破碎。
下一秒,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