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了记忆,即便不知道当年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可雪萤,还是做了与当年一模一样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地掐住,一点一滴地挤出血来。
这分明就还是他的雪萤,哪怕没有记忆,也还是当年那个,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他先前怎么能有那样的念头,觉得复生之后的雪萤,不是他的雪萤了。
他久久不说话,也不动,让雪萤有些不安,忍不住又抬手在他眼前晃晃:“主上?”
“朕没事。”义蛾生回过神来,将他另一只手也抓在手中,“以后跟你说,好么?”
雪萤虽然有些奇怪,可他很听主上的话,乖乖地点了点头:“好。”
他不死心地把坚果递了递:“那这个……”
义蛾生将他从身后拢在怀里,宽大的袖袍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要遮住。他伏在雪萤有刀痕的那一侧肩上,把他的手抬高一些,就着他的手指将食物和他的指尖一起含在口中,轻轻浅浅地吸允着他那被换过一次,到现在依然很薄嫩的皮肤。
“谢谢雪萤儿。”他那锋利的眼神盯着雪萤,含含糊糊地说道,“朕很喜欢。”
叫人含住的指尖酥酥麻麻,那里的皮肤被温热的舌头温柔地舔着,让雪萤觉得全身都要热起来。他稍稍偏过头,就能对上主上的目光,像是想把他吃掉。他的主上有一张英俊的面容,但他是皇帝,总是不自觉地散发着攻击性,于是人们首先会注意到他的威严冷峻,却忽略了他的容貌也很有冲击力。
可雪萤并不会害怕,他觉得他的主上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总是无条件地纵容着他,或许这份纵容有一条下限,但他并不想一定要试出来。
那种热意已经从身体传导到脸上,雪萤敏锐地察觉到今晚主上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如果再不说点什么打破这份沉默,他恐怕又想缠着主上要更多……于是他问:“主上为什么要说谢谢呢,这分明是雪萤应该做的事情。”
义蛾生松了口,侧着头看他:“应该做的事情,就不用说谢谢么?”
雪萤点头:“是呀。万笠说,跟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是不需要说谢谢的,会显得很生疏。”
义蛾生看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掐住他的脸蛋:“又在这儿跟朕‘万笠说’是吧,朕上次说什么来着,嗯?再敢说一次‘万笠说’,看朕……”
他捏得不算痛,雪萤还能好奇发问:“会怎么样?”
义蛾生想了想:“再把万笠阉一次?”
雪萤大笑起来,亲亲密密地搂着他:“还是不要了……再来一次的话,万笠真的要成太监啦。”
义蛾生将他手臂摘下来,叫他依然背对着自己,一手搂在他腰间,一手环过他脖颈,将人抱在怀里:“朕本来想送你一件东西……”
先前雪萤刚复生没多久,他夜里拿着绳子往人脖子上套,把雪萤吓得以为是要杀他,其实是想量一量他的颈部尺寸,给他打造一个项圈。前两日工匠告诉他已经打造完成,他也看过了,很满意,可在要不要给雪萤戴上的考虑上,他犹豫了。
他还是没解开那个心结,不想在雪萤还没有分辨能力的时候,就自居“真正的主人”,为他套上束缚的枷锁,叫他臣服,永远属于自己,这是欺骗。他和雪萤本就地位悬殊,这样的欺骗,对雪萤来说是致命的。
雪萤却很有兴趣:“什么什么,什么东西,雪萤要看。”
义蛾生立即改了口:“有一点瑕疵,叫人拿去再改改,改好了再给你。”
“那好吧。”雪萤有些失望,“主上一定不要忘记给雪萤啊。”
义蛾生安抚似的摸摸他脑袋:“不会忘记的。”
雪萤这才高兴起来,从荷包里翻出两块小糕点,喂给他的主上吃了。义蛾生将食物咽下,随口道:“今晚怎么这么黏人?”
“因为下午雪萤听到一些事情。”雪萤说,“听说主上要把武显侯一家流放到外面去。”
“是。”义蛾生说,“叫他到外面去做官。”
“那武显侯公子也要跟着离开皇城了。”雪萤又说,“主上还记不记得,上次雪萤去调查武显侯,看见武显侯公子同文国公世子呆在一块,关系很要好的样子。”
义蛾生有印象:“记得。”
雪萤低着脑袋,声音有些闷闷不乐:“雪萤就是看他们……这么好的朋友,却要分开了,一定很难过吧,然后想起自己和主上,也分开了十年,这十年里主上一定很思念雪萤,所以就想……要让主上多抱抱,弥补那些缺失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