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有的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其实朱见深对这些感兴趣早有端倪,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朱见深就要走了他的小弩玩具。
他摸了摸贴里衣袋装着的硬物,犹豫片刻,掏了出来。“殿下,这个给你。它不吃力,准头够就能用。”
朱见深睁大双眼,欣喜接过,当即就在手里摆弄。
这是一只袖箭,花纹精细,应该是锦衣卫匠人的手艺。
“殿下当心,有三支箭淬了毒。”
朱见深点头,把袖箭戴在手腕上,用袖子严严实实盖住。
萧景眨眼一笑,用身子挡住朱见深的动作。他收到武英送的袖箭之后,就琢磨着要不要给朱见深也打一个。他缠磨何伯许久,又搭上一大块精铁,这才定制成的。
接着又带朱见深练习,一个上午过去,两人饥肠辘辘。
小太监万和提来一个食盒,打开,几次端出、放下,七八个碟子依次摆在朱见深和萧景面前。
酥鲫鱼!烤鸭!还是南京厨子做的。
萧景转头看向朱见深,朱见深得意地笑笑。
算是没白疼你。萧景夹着面前的菜,埋头大吃,总算解了心中馋瘾。
深夜,一轮弯月高悬。
萧景摸黑溜出府邸,一身黑衣,蒙着面,悄声从墙角偏僻处翻进了一座府邸。
这座宅子面上朴素,内里却极为不凡。光庭院里,就搭着用太湖石造的假山,房屋更是雕梁画栋。
萧景朝书房摸去。书房亮着灯,映出陈汝言正对着烛火,赏着书案上立着的一尊白玉麒麟。书案旁边摆着紫檀湖笔,老洮砚,还有一方油润的田黄石印章。无一例外都是好东西。
陈汝言赏罢白玉麒麟,将它端正放好,又从桌下柜子取出个满绿的翡翠扳指,戴在手上眯眼端详。
一抽一那之间,萧景瞟见,那柜子里还放着好些旁的玉佩、扳指,颜色晃眼。陈汝言真是富得流油,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东西来路不正。若能找到账册,他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了。
“谁?”
陈汝言把手上东西塞进柜子,端着油灯,起身,朝萧景躲藏的方向走了过来。
被发现了!萧景大惊,慌忙躲闪,脚尖轻点,翻上檐角。
陈汝言离他越来越近,萧景的脸几乎要正对着陈汝言的头顶。
萧景再次按住的手腕上的袖箭,对准陈汝言。看来陈汝言合该亡在他手上,就是可惜了这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老爷,是我。”陈汝言打开萧景侧边的小门,把管家放了进来。
“东院那边……”管家愁眉苦脸,陈汝言听了两句,关上门急匆匆走了。
萧景长舒一口气,翻身下来。陈汝言走了,正好可以找找账册在哪。
他轻手轻脚,快速检查着房中机关,复原挪动的物件,还留神着随时可能回来的陈汝言。不到一炷香,就翻了快有大半个书房。
碰到书架上一处时,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手下弹出一个暗盒,里面躺着一本书,起了毛边。
藏得这么严实,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账册。
萧景正要拿起,又突然停手,瞥见上面隐约有道银亮的光,是一根银线。唇角微弯,记住位置,伸手小心取下。
这些套路他都见过,陈汝言还是太不当心。
萧景摇摇头,拿起,正等着细细研读陈汝言的收藏,封面赫然写着“陈氏诗选”四个打字。
顿觉索然无味,耐住性子,翻开扉页,里面全是陈汝言吹捧自己的打油诗。什么陈氏诗选,分明是陈汝言自夸文集。
萧景撅着嘴,白高兴一场,关上书,突然警觉。
有脚步声!陈汝言回来了。
萧景小心地把银线放回,关上暗盒,跳上屋梁,陈汝言正好推门进来。时间正好,黑色布巾下萧景露出一丝笑意。
嗬!怎么回事,屋梁上还有人!
萧景抬头就对着一双眼睛,差点站立不稳,腰腿用劲,才险险站住。
嘶,这么说,他方才在下面的动作全部都被看见了。这陈汝言看着是个沉稳的人,怎么家里跟个漏风的筛子似的。
萧景再看旁边那人,下盘很稳,身形有些眼熟,凝眉思索。
不料那人唇形微动,无声地说出三个字——“萧百户。”戳破了萧景的身份。
这人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