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璋笑了起来:“果然人以群分,你看着一板一眼,其实狡猾得很嘛。我没有恶意,单纯好奇而已,你难道不好奇前任过得怎么样?”
“说说看。”邢远不置可否。
“他在英国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许璋问,“我前几天看他朋友圈,才发现他好几年没发动态,这太反常了。”
“你很细心。”
“我很粗心,五年了才发现,我真的很好奇。”许璋乐道。
“没什么大事,就正常上学,硬要说发生什么的话,他妈妈生了场大病。”
“什么?”许璋笑容消失,“她现在没事吧?”
邢远疑惑地看他:“已经康复了,我前阵子去看阿姨,她气色还不错。当时挺凶险的,杭樾回国呆了两个月才走。”
他补充道:“杭姨是个很坚强的人,她心态非常乐观,也积极配合治疗,恢复得很好。”
许璋怔怔地点头,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也见过她?”
“嗯。”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或许是看许璋比较担心,邢远说了件好玩的事。
“杭樾大一那年,我们去西班牙玩,我落地就被偷了手机,到马德里又被抢了包,我们追着那人跑了三条街,愣是没追上,我靠,真是巨能跑。”
“晚上去酒吧,这家伙喝得烂醉,扯开上衣在街上狂奔,边跑边对手机大喊大叫,拦都拦不住。我还录了视频,万一以后和他掰了,方便敲诈勒索。”
许璋呵呵直笑,忽然发觉不对,古怪地问:“这是几月份的事?”
“我想想……那会儿他放春假,三月份吧。”
许璋表情僵硬,笑容转移到邢远脸上。
“我记得他对手机骂人来着,骂的不会就是你吧,哈哈。”
“他早就想骂我,借酒装疯罢了!”许璋愤愤道,“小偷怎么不偷他手机呢。”
邢远笑得大声,欣赏他气愤的表情。
这时,江木舜跑了过来,招手说:“阿远,快,过来帮个忙!有辆车翻沟里了。”
他看见邢远脸上的笑,眼中闪过惊讶。
江木舜带着他们过去,距离休息区几百米的地方,大雪盖住了路边的沟,一辆面包车陷在里面,几个人围在那里。
车主是一对朴素的夫妻,带着两个男孩,大的十来岁,小的看起来五.六岁。
男车主穿着厚厚的夹克,给江木舜递了根烟。
男人操着方言说:“俺们要去武汉送货,开了一晚上,没想到路边有个坑,咣当一头就栽进去了,幸好老婆和娃都没事。这怎么好好的会有个坑呢,真是害人呐。”
“昨天有警示牌的,估计被雪埋了。”江木舜说,“下雪天开慢点,你带着孩子呢,尽量别走夜路。”
“没办法,老板急着要货。”
大家下去绑绳子,准备把车吊上来。
男人连声道:“谢谢你们,太感谢了,得亏遇到好心人,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
邢远跳进沟里,让许璋留在上面,帮忙观察角度。
许璋望向那两个孩子,小的蹲在路边解手,女人弯腰帮他擦屁股,大的满脸警惕,身上穿了件薄棉袄,脸上和手上都是冻疮。
许璋对他招手:“过来。”
男孩小心翼翼看着他,不安地蹭过来,许璋从兜里掏出士力架,是从唐思瑞的零食包里抢的。
“给你,拿着。”
许璋伸出手,男孩半天没接,扭过头去看女人,眼见妈妈没空,这才羞涩地接住。
“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许璋轻声问。
男孩没理他,转身跑到女人身边。女人抱着小的,嫌他烦,让他滚旁边去。
过了一会儿,车终于吊上来了,悲催的是,四个轮子爆了俩,备用车胎只有一个,江木舜又跑着回去拿另一个。
男人热情地跟他们闲聊,问道:“你们去川西,年前赶得回家不?”
“如果不下雪的话,应该可以。”邢远说。
“帅哥是哪里人?”
邢远:“苏州人。”
“苏州是哪儿来着,浙江的吗?”
“不是,江苏的。”
旁边两个男孩打了起来,大的想抢小的嘴里的士力架,小的用指甲抠他脸,哇哇大哭,哭得脸红脖子粗,好像快背过气去,大的死死抓着包装袋,不肯放手。
男人顿时垮下脸,似乎觉得很丢人。
“这俩小畜生,天天打架!”
他走过去呵斥:“都别打了!你就不知道让让弟弟吗,把糖给他!回头再给你买一个。”
许璋用脚碾了碾雪,冷漠评价道:“子女不和,老人无德。”
邢远说:“你怎么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在外边有私生子?”
许璋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开玩笑,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呸,我都弯成蚊香了。”他说,“我也有个弟弟,比那小的还烦人,每次他抢我东西,我爸就这么拉偏架。”
小的蛮不讲理,仗弱欺人,和宋焕小时候一模一样。
邢远沉默不语,没一会儿,士力架回到了小的手里,大的红着眼睛一声不吭。
“你在家也像他这样吗?”邢远问。
“当然不。”许璋露出遗憾的笑,“我一般呢,会把糖喂进弟弟嘴里,摸摸他的小脸,等待我弟原地爆发,恶心地把糖吐出来,然后被我爸暴揍一顿。”
他得意道:“对付这种人,就得耍阴招,我弟又蠢又笨,次次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邢远愣了几秒,发出低沉的笑声。
他连连摇头:“太可怕了,原来杭樾以前过的是这种日子,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你会不会说话啊。”许璋瞪他。
江木舜提着车胎过来,为了节省时间,他和邢远一人换一个。
许璋在旁边递工具,指挥他:“要用对力才能卸下来,你是不是不怎么开车,只会换摩托的车胎啊。”
邢远干脆说:“你来,说的好像你会一样。”
“我当然会,老熟手了。”
许璋蹲下身,稍稍用劲一托,车胎就掉了下来。
邢远看向他身后。
许璋浑然不觉,吭哧吭哧拧螺丝。
“这不很简单吗,我爸的胎都是我换的。”他轻松道,“扳手拿来。”
等了几秒,邢远没动静,冰冷的扳手递到他手上。
杭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笑非笑:“哦?这么厉害呢,老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