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打开了。
黑袍往后面靠着,抓紧了椅子。
牠抬眼望去,是那几个女人。其中一个很眼熟,是宋祈安。牠和扫地工曾经的重点研究对象。
从她的穿着打扮可以观察到,她在女男平等世界生活的很好。眼神锐利似刃,衣服是舒适便捷款。身后还背把电锯,反射着光。
不似在现世界,牠们通过粒子井,观察到那时候的宋祈安总是佝偻着脊背,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对一切都是麻木而妥协的。
还是到了这一天。
牠知道纸包不住火,但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样快。
黑袍忽然轻笑起来,干脆低头扯去喉结罩与变声器,眼眸中不带情绪。
“你们来了?”
牠的视线锁定在宋祈安身上,“你终于还是来了。”
闻素妗上前一步,扫视这里。
漆黑铁门的内部,像一口会吃人的黑嘴,将几人包裹其中。黑色大理石地面,黑色墙壁,黑色座椅。光是站在这里,就感觉阴湿无比,更别提长久的住在这。
她冷声喝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黑袍没有起身,迎着几人的目光撞了正着。牠反而调整了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牠重复了一遍,又问出口:
“不如说,我为什么不做这些事?”
黑袍这次叫了宋祈安的名字,牠望着她,一个缩在阴影里,一个站在门口的光亮中。像二人截然不同的命运一般。
“宋祈安,我们是一种人。”
听见黑袍的话,徐傲更是怒不可遏。她抬手护住自己的朋友,眼神冷淡,嘴上也不饶人:
“放你爹的屁,她和你才不是一种人。残疾种也配和女人相比?”
黑袍又笑了起来,嘴角勾起弧度。牠叹道,“残疾种,残男,天残。你们总是这么叫我们这些人。
我们生下来,似乎就是你们的陪衬,配子。也许在你们眼里,我们根本就不算完整的人,是吗?”
牠又看向宋祈安。
“我们是一种人。你不满女人被父系社会统治,就像我也不满男人被母系社会统治。我们都是制度下的推翻者,我想让男人掌权,你想让女人掌权,这不是一样的吗?”
牠夸赞道:
“你看,你在这里过得多么好啊。一点也不像在完美世界时候那样畏畏缩缩。
连什么?胸衣不穿都会有人训斥你,走在大街上也有男人用眼神扫视你。
而这里呢?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想玩男人玩男人。拥有合法合理的继承权。
男女平等,女男平等,哈哈哈!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拜我所赐!说到底,我还是你的恩人呢!”
面对已经有几分癫狂的黑袍,宋祈安一阵恶寒,她不喜欢牠的眼神,像透过自己去看别的什么东西。她拧眉反驳:
“恩人?你们不过都是一群小偷。偷走了鸢尾实验室的成果冒充自己,装久了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吗?谁跟你是一种人?”
宋祈安想,母系社会的合理性在于创生权。每一个女孩儿来月经后,就成为创造生命的神明,拥有控生力量。
父系社会的合理性在于什么?在于“产翁制”,在于“随父姓”,在于“家产给男孩”,一代又一代的洗脑另一性别才是至关重要。
如果这个概念被推翻,那又会如何呢?
她不欲多言,拿出匕首,银色的光闪在她瞳孔中。宋祈安听到自己对黑袍说,“像你们这种人,永远也不会共情别人。”
……
在回去的路上,徐傲伸出手指在宋祈安脸前晃悠,“喂,喂喂!”
宋祈安这才回过神来,“嗯?”
“从刚刚我就发现了,你一直呆呆的看着那棉条车挂,眼神都散开了,想什么呢?”
徐傲凑上前去,才发现黑袍的血溅到宋祈安侧脸上了。她拽出湿巾,擦拭着:“是不是想刚才的事情?”
“唉……”
见被发现了,宋祈安便也不隐瞒,她表情有些许落寞,轻轻开口道:
“我之前从没有杀过人,更别提一天杀了俩。虽然杀了之后,确实很爽…但是我脑子里总是想黑袍那句话,说我们是一类人。”
庄柏凑过来加入话题,用手轻抚去宋祈安眉头上的褶皱,使它舒展开:“那你刚刚反驳的那么有气势,我以为你没有放在心上。”
想起适才宋祈安拔出匕首的样子,嬴也趴到后排车座椅上赞叹到:
“对呀对呀,你一下子拿出亮闪闪的小刀,然后就刷刷刷,那个天残就死了。你就像…嗯,像那种冷漠无情高贵拽炸天的刺客。哦!赏金很多那种。”
肖姌锤了下嬴的头,“一天天哪来这么多形容词。”
“牠说的那句话,说牠不满母系社会统治男人,我不满父系社会统治女人。我知道母系社会比父系社会合理得多,我知道牠们做的事都是不对的,可我还是……”
闻素妗头也不回的抬离合,车速加快,“你在现世界是个容易内耗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杀就杀了,不必想这么多。牠有牠的逻辑,你有你的逻辑。
你们是不同的人,立场相反,不必去思考牠的痛苦,那是牠的课题。我们眼下的任务是解决这帮人,然后解救你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