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长髯飘飘、衣着整洁的老和尚双手合十,把他拦下来说话:“施主留步,贫僧有一物相赠!”
老和尚从袖中掏出一枚葫芦形的瓷瓶,向他介绍道:“内有灵丹数枚,可冲润肌肤,延年益寿,望施主笑纳。”
白赫兰还未说话,走在第一的施利昧倏地折返回来,奇道:“咦?倒是第一次遇到不讨钱反而赠别人东西的和尚!我走在他前边,为什么不拦住我赠送?”
这个老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话也很和气:“大概因为贫僧与这位施主有缘。”
施利昧嗤道:“你知道吗?这句话满大街的人都想说,倒是你这出家人脸皮最厚!”
“我是出家人,你难道不是?”老和尚别有深意地睨着她反讽,意指她穿着道袍却和一帮男人同行。
白赫兰让出C位,等着看施姑娘发威。
王幼安没耐心磨蹭,直接从他们中间穿过,把白赫兰、施利昧和那僧人隔开。
“不必了。” 他说完迈步就走,白、施二人立刻跟了上去。
却不防那僧人突然伸手去抓白赫兰的袖子,白赫兰一闪避过,下一秒有人自旁边饿虎般扑过来,猛地把和尚往后一搡:“大和尚请自重!你已失礼了!既已婉拒于你,便休要纠缠了!试问来历不明的东西给你,你敢吃吗?!”
从上次那事后,不得不说秀才现在防人之心一直在线。
僧人趔趄了一下刚稳住身形,又被一个裸露两条粗壮手臂的年轻人状似不经意地一撞,立刻噔噔噔倒退到路边。高大的年轻人步步逼近,逆着阳光看不真切他的样貌,却有一股莫名的威势让人骨缝紧涩、脊背生寒,仿佛他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生死主宰者。
和尚不断后退,有这人阻隔,便近不得前方的目标。李祯等自己人都走远了才缓缓转身快步跟上,那老家伙眼睁睁地看着这人身前骄如炎阳的那个阳气库走没影了!
且不说纯净阳气包裹着的那极妙的美人儿是何等的难得,单是那冲天的强盛阳气,就是他平生仅见。
但他不敢再有尾随、搭讪之类的举动,比之“阳气库”给人震撼力更大的是他方才已对那阻碍他的高大年轻人连续做了好几个小动作,对方竟丝毫不受影响!据他所知,迄今为止能做到这一点的全天下可只有諏光禅师一个!
这个年轻人是何来头?
从没听说江湖上有这号人物,他又如何做到赤手空拳却百邪不侵?
“可惜了,大补之物啊!” 老僧感叹一声,伸出一截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又快速缩回,恋恋不舍地朝那人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挑起一对装着文房四宝的箱子,一会也没了踪影。
施利昧回来的时候,李祯他们几个正在茶楼听书。他和秀才找了一个靠近书博士的桌边坐下,听得十分入迷。白赫兰和王幼安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一把茶壶,三个茶盏,新斟的热香茗冒着袅袅白雾,她坐下尝时,温度正好。一口饮完,各样茶点捻一撮塞嘴里咽下去,才顾上说话。
“也就是我,换个旁的人早跟丢了!我在塔楼顶上瞅着它往巷子里钻,滑溜得很,从东巷进去,出来却是西巷,也不知用了什么邪门法术,老鼠都没它能钻!”
王幼安:“最后去了哪里?”
施利昧微微一笑,说了四个字:“天础禅院。”
“啪!”书台上的先生惊堂木一拍:“您猜怎么着?” 垫了这句话后,未等如醉如痴的听众脑子转弯儿,便自己说出了答案:“那諏光法师掷出的紫金笔洗像陀螺一般嗖嗖旋转,飞上屋顶时已大如水缸,不偏不倚正罩在书案大的母蝎精头上!
笔洗里金光‘刷!’地炽盛起来,像一把把钢锥齐齐扎下!
那精怪疼得吱吱啸叫,左近听到的人如万蚁噬心,抱成一团地上打滚,房梁呼啦啦落下碎瓦片,蝎尾如钢鞭扫过,所过之处器具尽毁,碗口粗的柱子一断两截,那些碎瓦如飞石般被弹出,幸而周边早就清了场,否则必定死伤无数!”
大法师却盘腿坐在半空,如有轻风托举,飘飘忽忽不沾片尘。他双手合什,闭目念起了经咒,那精怪也知此番已到了殊死关头,不想斗也得玩命斗!遂把肥圆如磨盘的蝎身倒吊在梁下,瞅准机会长钩疾甩,尖刺直戳法师头顶!”
讲到这里满堂宾客都紧张地屏住呼吸,支着耳朵盼下文。
“却不防大法师早有防备,一掌平推,如无形巨压,那精怪顿时扁了三分,再压再扁,那畜牲铁甲一般的硬壳在他手下如面团一般,可任意揉搓!禅师不跟它客气——虽说它是母的,也一样被他老人家的无情巨掌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转着圈儿地揉了个够!”
书说到这儿,听众们都活泛起来,有的以前听过这段情节的更是依着台词于虚空中或邻座身上模仿起禅师当时的动作来,且越来越猥琐,越来越贱……
搞了一下气氛之后,书博士言归正传:“此等强力迫使蝎母身上108个眼睛里,俱都窜出浓绿毒水,整个妖物如扎满眼的皮球向外滋水,把地上的青砖烧得嗞嗞作响!
諏光法师早在它张开魔眼发飙之时已念动最后几句要紧咒语,此时豹眼一瞪,双掌用力握紧,霹雳惊雷般地大喝一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