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赋格?”我念着这个名字,陌生的咬字发音让我不自觉又重复了一遍,“死亡……赋格?”
立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反应,小心翼翼问道:“怎么样?这个名字可以吗?”
“可以!”我点点头,“很酷!那以后我的异能力就叫做死亡赋格了。”
在听到“很酷”的评价之后,立原怔了一瞬就笑了起来。我满意,他也满意。我把这个名字放在了舌尖上,又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被赋予名字的喜悦心情。
原本我已经住进了位于军舰的医疗室,森医生就是整个医疗部门的最高负责人。我在刚来的时候曾匆匆见到过他一次,森医生可能是由于太忙了伤员太多才没有注意到我。但是从那之后,他两天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算了,我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立原和上野身上。
我们住进医疗室没多久,大概一天左右,一场新的战役就又打响了。医疗室的大门很快被打开了,一具具浸满鲜血的担架被抬了进来。
这次,担架上是一个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失去意识的士兵。伴随着医疗室大门的打开,军舰通道内的冷风就吹了进来。伴随着这股风而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道声音。
“——你这个怪大叔,我都说了不想来这里当什么军医实习生。如果找到机会,我一定要咬死你,再趁机逃出去。”很嚣张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和医疗室里这些被战争折磨得死气沉沉的人完全不一样。
“可是与谢野君的异能力真的很好用,没有办法呐。”另一道声音中满含着笑意与无奈,又带着故意逗弄的玩味。
“虽说让与谢野君咬死的结局好像也不错,但是这么看的话……与谢野君怕是要背上袭击上司的罪名呢。”
“嘁——”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医疗室铁门被踹开的一声巨响,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就出现在了门口。她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甚至比我还要小一点。但是此刻的她眼睛亮晶晶的,还有被逗弄到气鼓鼓的表情,格外鲜活。
紧接着从她的背后又出现了一个人。
“啊呀,与谢野君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可爱呢。所以接下来就麻烦与谢野君去治疗这些士兵了。”
他站在女孩身后,凭借着身高优势将双手搭在了女孩的肩上,笑眯眯和她说话。即使女孩十分不悦地在[嘁——]的同时翻了个白眼,也丝毫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
是森医生。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森医生。
他竟然会逗弄小女孩,甚至会因为被小女孩嫌弃而开心地笑出来吗?这和我心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优雅的森医生一点都不一样。
我抿了抿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得到异能力名字的愉悦心情消散下去了。
-
那个女孩看上去并不喜欢森医生的触碰和亲近,甚至可以称得上反感。当森医生将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她就会露出嫌弃厌恶的表情,用力耸肩将森医生的双手抖了下去。
她有一双和森医生如出一辙的、宛若紫水晶的清澈眼睛。那双眼睛中没有历经过战争的霭霭死气,和整间医疗室格格不入。
就像是生在海边悬崖峭壁上的花。
她凌驾于宛若惊浪的战争之上。
海浪会随风拍打冲刷着崖壁,却触碰不到她。她身处于海浪之上,海浪却不能伤害到她分毫。她鲜活而娇嫩,即使是平平无奇的军医实习生制服,穿在她身上也显得无比精致可爱。
她叉着腰,看着我们这些坐着的、躺着的士兵,仿佛是要把对森医生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一样。她指着我们——
“喂,你们这些士兵,给我打起精神来啊!”
然后,她抬起手来。伴随着她抬手动作的,是指尖骤然出现的光芒。那些光芒顷刻间化作了流光的蝴蝶,轻飘到了每个伤员身上,又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了。
“异能力——[请君勿死]。”
在异能力名字被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我只感觉到身体压抑的伤痛在一瞬间不翼而飞,甚至比身体刚修复到最完美状态的时候还要轻快。
她是一个异能力者。
是强大的治疗系异能。
我听到周围所有人都沸腾了,包括立原和上野在内。他们拆除身上的纱布,从担架上坐了起来。他们不敢置信地抚摸着自己曾受伤的位置,在再三确认伤口已经完好如新之后激动地将女孩包围在其中。
“这就是神迹吗?!”
“你是我们的救世主啊!!”
“我可以把你的照片放在身上吗?!”
“请让我每天都拜一拜你吧!!”
“……”
女孩是如此耀眼,在被很多士兵围在其中夸赞的时候,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中也满是羞愤和不好意思。半晌,才故作凶狠地朝士兵们吼道:“闭嘴!你们吵死了!”
按说我应该为了自己被治疗好的绝佳身体状态而感到开心,和其他士兵一样歌颂女孩的伟大。可是我的内心却并没有因为身体的轻松而轻松,反而更闷了几分。
我一点都不开心。
感觉闷闷的。
森医生也不开心,他毫不客气的将手枪掏出来,抵在了一个士兵的脑袋上,威胁他:“你在对我的与谢野君做什么?”
他很自然地就说出了“我的与谢野君”几个字,而在面对士兵的时候威胁意味也表露无遗。这是一种很亲密无间的、宣示主权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