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被踩在脚下。
倒数两分钟,半空中的苏池手腕一动,两把利剑刷刷亮出剑光,以千钧之势誓要把天空捅个大窟窿,再将一切搅得稀巴烂。
灰色生物虚影果然难缠,它们只有一个明确的脑袋,如牛如马,后半截身子却消失在虚空之中,徒胜恐怖的留白。
苏池只是徒劳地将灰色生物虚影撕开,又眼睁睁见碎片合拢。砍杀它们就像在与投影斗争,实在没半点成就感。
他抽空用余光瞟了一眼,下方,黑袍魔法师正在靠近圣火天坑,于是便咬牙,继续在天空中杀个七进七出。
不过砍杀一多,两把剑慢慢显露了自我意识。那把蓝剑由萨里西亚炼制,附上了苏池的蓝色能量,每次杀出都夹带风霜寒气。它每砍一剑,黑铁利剑便争着要砍出两剑,剑剑冷光逼人。
苏池还能抽空感叹,“你竟然会争宠。”
黑铁利剑瞬间稳住身形,假装不为所动。随后蓝剑不甘示弱,杀出的寒气更盛。
苏池看向另一只手,“你也不赖啊。”
轮到蓝剑一动不动地装死。
倒数一分钟。
转眼间,两剑已经内卷无数次,几乎漫天都是它们搅碎的碎片。灰色生物虚影终被惹恼,愤怒地释放出莫名的强大威压。
恐惧像爆爆珠一样在苏池脑海爆裂,鲜血一股股地涌出。但经过前几次的痛苦洗礼,他居然像是有了抗体,一只手按住欲裂的脑袋,一只手还能不停横扫,将灰色生物虚影绞得粉碎。
粉碎,又合拢。撕碎的速度太快,灰色生物虚影重复多次后难免出错,很快,碎片就凑成了一个四不像的大怪物。
“哈哈哈哈哈!”十秒威压刚结束,七窍喷血的苏池已在大声嘲笑,“你们仔细看看自己,太丑了,实在太丑了!”
灰色生物虚影气得变黑,又开始分裂开来,继续寻找合适的另一半。
苏池猎杀得越发心情愉悦,囚禁内心的野兽被释放了,放肆地践踏着曾经的温和伪装。原来这才是我真实的底色,残忍、疯狂……
从今天起,我将毫无顾忌地开始做自己!
倒数半分钟,苏池一通乱砍中不知砍到了什么,“噗”的一声,鲜红的热血兜头淋下浇了他满身,一时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的血,哪里是别人的。
血腥味中,一个疯狂的想法涌上了心头:即便两分钟到了,我也不会离开,我将停在此处观看圣火天坑的爆发,然后再将整个世界搅个稀巴烂!
地上,黑袍魔法师罩着厚重的魔法防护,踩着魔法阵飘向了圣火天坑。
偶尔有灰色生物虚影降落骚扰,都被半空中的苏池及时搅碎。然而,距离圣火还有十米时,黑袍魔法师再也无法靠近。火焰的温度已达某种极限,只要他再走近一步,绝对会在顷刻间被燃成焦炭。
黑袍魔法师想了想,一个魔法阵闪现,以惊人的速度飞向圣火天坑,想要以此杀穿圣火,从中切割攫取一小片火种。结果尚未到天坑中心,魔法阵便化作水汽消失了。
魔法能量不足,速度也不够。
黑袍魔法师还要再试,突然,灰色生物虚影的恐惧威压释放。他被痛苦攥紧,从乱石上打滑坠下,愤怒地痛骂了十秒。十秒后,威压结束,他擦擦鼻血又站起来继续搞。
这一次他充满耐心,魔法阵只有巴掌大小,却被越来越充裕的魔法能量激发出耀眼金光。
“要快,很快,比神罚降临人间还快!”黑袍魔法师喃喃念着,心里的弦逐渐绷紧,魔法阵正要出手的刹那,天坑上安静燃烧的火苗却骤然往坑中收缩,慢慢往坑底下压。
黑袍魔法师瞬间被这异象夺去了注意力,在他忍不住往前一步时,痛苦的哀嚎声冲天而起。
像鲸从海螺里传来的模糊咏叹,又像地底深处撞出的清晰哀嚎。黑袍魔法师未受影响,第一时间抬头看向了半空中。
苏池捂着头从天空中堕落,七窍飞出的血在天空中画出一道无线坠落的水柱。
两分钟倒计时结束,右后方骤然绽开了黑色漩涡。黑袍魔法师用空着的左手一推,拂风术一起,正好将苏池推到漩涡正下方。
火种已缩到天坑之中,他把牙一咬,仍然抛出精心准备的金色魔法阵,极快速度造成的后坐力令他忍不住往后一步。
“砰!”
受到刺激的火种冒出滔天的火焰,热浪翻腾着将黑袍魔法师击晕后掀飞,眼看他的脑袋就要撞上坚硬的乱石,即将坠入漩涡的苏池抬起沉重的上眼皮,忍耐着脑袋的剧痛,紧急抛出了黑铁利剑。
黑铁利剑在刺进黑袍魔法师肩头的刹那,化为了黑铁利爪,抓住黑袍魔法师拖回了苏池身边。
两人一同坠入黑色漩涡,漩涡旋转着缩小,化作黑点消失了。
“咚!咚!咚!”
三声砸地声响起,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冷硬的地面上。
“噢,快来瞧瞧,多么狼狈的邪恶两师徒啊。怎么满脸都是血?你们是去干什么邪恶计划了吗?”
苏池睁开眼,一张脸出现在他俩头顶,再抬头看去,熟悉的旅馆餐厅,熟悉的面带嘲讽的白袍魔法师,熟悉的被毛发烧焦的大肥猫灰灰压在身上的重量,一切都那么令人安心,他翻个白眼,放心地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他仍然躺在餐厅冷硬的地面。
“噢,就知道你个破烂的白袍魔法师不会把我放回柔软的床上!”扭头一看,原来是黑袍魔法师说出了和自己相同的心声。
黑袍魔法师也是刚醒,挣扎着坐到餐厅椅子上后,叫道:“给我来许多的肉和许多的水,吃喝完我就要出发了。”
白袍魔法师坐在对面,“你又要去哪里找死?”
黑袍魔法师拿起食物,鼻青脸肿还要享受美食,“圣火天坑爆发了吗?”
白袍魔法师一愣:“没有。”
“就去那里找死。”黑袍魔法师吃得很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