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木桩破裂,腐坏的桩芯里竟爬出密密麻麻的白蚁:“用这等朽木来撑闸,你们这是想让整个水碓坊都葬身湖底,去喂龙王吗?”
阿荇在白蚁巢中翻找,竟挑出半片青铜符。
青禾接过铜符,放入醋缸之中。不一会儿,“疏浚司监制”几个字样缓缓浮现:“原来去年太湖清淤的木材,被他们这般滥用,实在是可恶至极!”
次日,三百名农汉手持生虫的梁木,将府衙团团围住。
青禾站在众人面前,当众点燃木料。焦糊味中混杂着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
“《营造法式》中明确记载,堤坝所用木材需浸桐油三月,方可坚固耐用。”说着,她抛出一本账册,“可这批木料入库仅仅七日,便被匆匆提走。”
陆砚策马疾驰,冲入人群。马背上,绑着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疏浚司书吏。
“太湖十八坞的防洪木,都被换成了这些朽木来充数,而这些木料,全是为了赶着给东宫修建避暑山庄!”
寒露还未降临,蚕农们却纷纷提前采摘桑叶,一位老妇人双手捧着发黑的蚕茧:“蚕儿都不肯上蔟结茧!结出来的,也全是烂茧,这可如何是好啊!”
青禾轻轻剖开蚕尸,发现其肠内残留着绿液。碾碎叶片,只见指缝间沾满了铁锈色。青禾神色凝重:“这根本不是桑叶。有人在桑园里泼了铜矿废水,才致使蚕儿中毒。”
墨九改装的水质车在溪边嗡嗡作响,十二个竹筒交替打水,对溪水进行检测。墨九边操作边解释:“按《冶铁志》记载,铜绿水遇芦灰会沉淀。”他将灰包撒入溪水中,只见溪水瞬间翻涌出絮状物。“但要是混入了明矾……”
“就会变成绝好的染剂。”她走向染坊,猛地扯开布帘,只见三百匹绿绸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三娘,快去查查近三个月绿绸的市场价格。”
秦三娘很快便将染坊主押了过来。
那染坊主神色慌张,连鞋底还粘着铜渣。青禾将铜渣按进染缸:“又是太子门下的绸缎庄。他们用废水染布,能省下八成成本。可这废水中的毒气……”她掀翻染缸,液体瞬间腐蚀青砖,冒出阵阵白烟,“能让整村人都染上痨病,实在是丧心病狂!”
当夜,阿荇带领众人挖通了废弃矿道。“废水就是从这里引出去的。”
陆砚举起火把,照亮了岩壁,上面“军需监采”四个铭文格外醒目。
“三年前我父亲查封的私矿,竟然被太子私自重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