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想要参与,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无法根据自己的意愿行动。
她的肢体会如同预设一般,自然而然地移动。
当她开口时,她听见流畅但陌生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自然地流泻而出。
“实验记录。”她听见自己说,“序列号02-31-01,本批次观察对象均对实验目标表现出强烈寄生意愿,无法干涉其自主反应,宣布废弃,需要统一销毁。”
她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将那个容器打开,旁边模糊但存在的人影使用一种特殊的仪器将那个小球取出,然后收进了另一个奇怪的,不透明的容器中。
随后,她的头转过去,面向着某一个方向。“我们又失败了。”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艾希看着那个方向,对话得一板一眼。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迷蒙的白雾。
那里本来应该有一个人的。她的大脑无法克制地在这样想。
为什么没有?
就在这个想法升腾起来的同时,毫无预兆地,又有急促、响亮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默城,去默城!”它说。
一阵刺痛袭来,视线扭曲抽离,艾希也随即结束了这样的幻境,回到现实。
那种感受,更类似于身临其境地体验一场电影。
就像预设的剧本,她只能跟随着画面进行演绎,不能进行其他的不属于剧本上的行动。
但它太真实了,那些仪器的触感,耳边微妙的仪器的轻微噪声,甚至是实验室里的气味……
或许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回忆的记录。
所以这是什么,一场实验,一次研究?
自己曾经研究过,接触过那个东西。甚至可能就是由她亲手为它写下编号?
如果从这样的角度去看……那么她使用意识扫描所看到的,到底是全新的信息,还是已知的突出?
她之前使用【关键词提取】所获得的信息,又是否其实都已经存在于她的意识海洋,而她只是将它们提取出来?
艾希有些茫然。
一阵强烈的对自己无法掌控的焦躁让她几乎想要大叫。
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安抚自己因为未知而感到本能恐慌的内心。
她还是太先入为主了。冷静点想想,这些片段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记忆,而自己的精神能力具有触发和读取这些残留碎片的能力。
破解这些幻觉的关键显然在默城。而她当下应该做的,是集中在目前事件谜团的本身。
无论如何,这些幻象都在提示她,那个从雕像里滚落出来的小球藏着很大玄机。
“我们得搞到那个东西。”艾希通过链接对伊墨尔说。“它非常重要。”
“啊?”伊墨尔被她吓了一跳,她显然对此有些迟疑。“但是……”
伊墨尔没有说完后面的话语,但艾希已经在脑海内听到了她未说出口的部分。
“那东西在他的手里,我们要怎么拿。这实在太困难了。”她听到伊墨尔心声的回响。“而且,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得到了什么信息?”
会随机被触发的被动【读心】技能生效,她听到伊墨尔内心的想法,显然充满疑惑。
但伊墨尔并没有提出疑问,她选择了直接信任她。
“好吧,那我们要怎么做?”伊墨尔只是这样说。
“先看看情况。”艾希回答,然后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个男人的动作上。
那个小球就这么被摆放在盘子上面,男人正托举着它,仔细地端详打量。
随后,他把它放在一旁,然后就回过身,重新拿过怀中的口袋,开始了新的翻找。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的头顶,还有着几个悄悄观察他的活人。
好机会!
艾希看到了可乘之机。她立刻凝聚意识,升级过后,更加精细的【拿来吧你】所凝结的无形之手缓缓探出,伸向了那个被放在旁边的盘子——
然而,就在虚幻的手触碰到那个圆球的前一秒,旅馆店员转回了身体。
他先一步完成翻找,此时,他的手里多出了两样东西。
正是在第一次见面时,他手中拿着的旅馆登记册和钢笔。
艾希瞳孔微缩,几乎是瞬间便回想起了在那个真实的噩梦里看到“伊墨尔”时的场景。
当时她的手里,也拿着这两样东西。
那店员径直走向了摆放着盘子的台子,随即将登记册摊开在上面,然后开始用钢笔书写起什么。
艾希努力调动所有感官观察,但男人的肩膀挡住了她的视线。
而就算是【关键词扫描】,也没办法穿透人体补足她视线的盲区。
尽管看不见,但从他手臂的动作幅度就能看出,男人写得潦草且飞快。
那钢笔的墨水似乎是由特殊物质制成,散发出的特殊墨水香甚至连天花板上的艾希不加以嗅觉强化都能闻到。
很快,他便洋洋洒洒地完成了书写。
随即,他将那一页写满字迹的纸张撕下,然后竟然将它团成了一个纸团,囫囵塞进口中,吞了下去。
“这……这是在干什么。”对于如此出乎意料的怪异举动,伊墨尔目瞪口呆。
她甚至一时间忘记了用链接在脑内说话,而是直接以气声低语出声。
正常而言,虽然伊墨尔这样的举动有些鲁莽,但一个没有过任何强化的普通人,在这种距离下并不会注意到如此微小的响动。
但下面的店员却猛然停下了动作,他警觉地抬起头,视线直接扫向两人的藏身之处。
伊墨尔瞬间闪身移动到教堂之外,而艾希连忙缩起头,把自己整个都尽可能挡在拟态寄生虫的后面。
嚼嚼的寄生虫拟态本来就如同变色龙一般,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再加上阴影的遮挡,男人暂时没有发觉上方的异常,这才重新收回视线,继续他的行动。
不过,他显然变得警觉起来。他加快了动作,肢体语言也更加紧绷,似乎很担心出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