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瘸子边说,便指挥衙役将尸体抬回大理寺:“等老头子回去细验后再给你文书。”
路南涔刚要点头,突然看见什么,喊道:“等等。”
正准备抬尸体的衙役忙停下动作。
路南涔蹲下,桑宁裸露在外的手臂内侧隐隐有一抹红。
刘瘸子歪头看了眼:“是枚刺青,死前刺上的。”
路南涔转动桑宁的手臂,一朵红莲跃然于手臂,在惨白肤色上,异常妖冶。
路南涔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捏拳踉跄了两步,后背重重撞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
眼前的红莲刺得他眼睛生疼,那红纹路与记忆深处重叠。
十多年前父母被害时,身上的红莲印记正随着飞鸟掠过发出的“沙沙”声在他脑海中缓缓绽开,他记得那夜刑场血溅白练时,刽子手的鬼头刀分明斩的是杀害父母的凶徒。
凶手已经伏法,红莲为何再次出现?
远处梆子声撕开浓雾,路南涔望着桑宁手臂内侧新刻的红莲:“不可能。”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破碎气音。
不知什么时候,空中开始飘雪,冷汗顺着眉骨滑进衣领,路南涔望着那抹刺目的红突然干呕起来。
若当初被斩的根本不是真凶……他突然觉得满心以为得到的真相,觉得世间公正尚存,并为之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从头到尾,就像个笑话。
……
叶枕檀心不在焉地喝着甜汤,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丹瑶午后出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
百无聊赖之际想起阎罗王给的册子。
一口喝干了甜汤,叶枕檀慢吞吞挪到案桌前翻开册子。
邵成也,阳寿应二十九载,如今三十有六,正七品礼部行人司司正。
有名有姓,还有官职,想来好找,叶枕檀正想着明日将此消息告知玥梨,让她去寻人,丹瑶回来了。
跑了一整个下午,丹瑶腿都快断了。
叶枕檀难得勤快地打了盆热水:“过来泡脚去去乏。”
丹瑶不推辞。
水温刚好,微微烫脚却不至于让人退缩,双脚缓缓浸入水中的瞬间,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这温暖的水流包裹住了。
丹瑶闭上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
再睁眼,只见叶枕檀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丹瑶:“宫里的事不容易打听,不过,我还是问到些东西。”
叶枕檀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那位济宁伯爵夫人确实找了一位神医和一位大师,那位神医据说四处云游,只医有缘人,没找到,不过大师倒是位熟人。”
“谁?”
丹瑶往外看了眼,压低了声音:“是慈恩大师。”
叶枕檀差点叫出声来:“老和尚?”
“小点声,别给人听见了。”
叶枕檀心不在焉地蹙眉:“不对,若老和尚便是篡改生死簿的人,他的能耐怕是早能收了你我,哪里是打两句嘴炮的事。”
“我也这么觉得,”丹瑶拿了布子擦脚,“虽然每次见到那位慈恩大师都不舒服,但感觉以他的法力不足以篡改生死簿,还是说,这位宁妃娘娘是真的阳寿未尽,而不是被改命?”
叶枕檀不置可否:“下回见到阎罗那个老东西再问问,崔珏那本生死簿也不知道要整理到何时。”
丹瑶端了水出去倒,走到门口突然扭头:“那册子你看了吗?上面是谁?”
叶枕檀扬了扬手中的册子:“一个叫邵成也的,明儿一早,我去让玥梨找这个人。”
叶枕檀心里惦记着事,睡不沉,起了个大早,还没到垂花门,见叶夕颜也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叶夕颜冲她甜甜一笑:“姐姐早,妹妹赶着去学堂,晚上回来再与姐姐聊。”
叶枕檀嫌弃地撇过脸,谁要跟她聊,脸真大。
可看看时辰,此时还不到辰时,她叶夕颜又不用考状元,去那么早做什么?
好在叶枕檀不是个死脑筋,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是她的原则。
一路往南,早晨的街市格外热闹,到玥梨家外时,叶枕檀也吃了个五饱六足。
玥梨接了活,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叶枕檀又是溜溜达达往回走,忽地,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间铁匠铺子里出来,定睛一看,是路南涔。
她怕麻烦,想着避一避,还不等她躲起来,铺子里又出来一人。
竟是她那个声称去学堂的好妹妹——叶夕颜。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叶夕颜穿的是男装。
叶枕檀眼睛一亮,对丹瑶勾勾手指:“看,有奸情。”
丹瑶犹豫了下:“不会吧,二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那种……”
她话未落音,被叶枕檀拽着:“跟上,那辛氏成天说我,我倒要看看,她引以为傲的好女儿都做了什么好事。”
可当看着叶夕颜和路南涔一起进了门,叶枕檀满脸疑惑。
叶夕颜上大理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