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这位姑娘,可否让我看一眼?”
“当然,”叶枕檀大方地递过去,像是这才看到卢青脸上的伤,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又立刻恢复了神情,“这位姐姐,我这丫头手艺不俗,不如让她替你试试?”
卢青咬着下唇,似是犹豫。
这时,丹瑶应了声“是”,用手指沾了胭脂,在卢青手腕处轻轻一抹,那青紫的痕迹立刻消失无踪,与自己的肤色毫无二致。
卢青惊讶地轻轻“啊”了声。
叶枕檀趁热打铁:“这位姐姐,可想试试?”
丹瑶扶着卢青坐下,手脚麻利,不多时,她拿了镜子放在卢青面前:“夫人可满意?”
卢青惊得合不拢嘴,不止那些青紫色被遮盖得丝毫看不出,便是因伤造成的肿胀,看起来也消下去不少。
“这……这是怎么……”
以前,卢青被打后,也常用胭脂遮盖,但是不知道是何缘故,往往弄巧成拙,越遮越遮不住,遮不了伤,几天都不能出门。
今儿一早起床,她发现胭脂都用完了,看着脸上的伤,总还得试试,这才出来买。
叶枕檀拍拍卢青的手,轻声道:“我姓叶,名枕檀,一见姐姐便觉得有缘,姐姐可愿告诉我,这些伤从何而来?”
卢青闻言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慌忙低下头,依旧掩饰不住颤抖的肩膀。
叶枕檀暗自深吸了口气,硬憋出她最温柔的语气:“姐姐不必害怕,我既然问了,便是想帮助你,这世上,总会有能为姐姐说句话的人。”
卢青抬起头,眼泪婆娑地看着叶枕檀,带着一丝期待,良久,她哽咽的开口:“当,当真?”
叶枕檀左右看了看,又有客人进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去对面东来茶楼慢慢说。”
卢青说了自己与俞虎四年前成亲至今的情况,除了俞虎脾气暴躁,喜欢动手打她外,叶枕檀并未从中听出其他不妥。
“这位远洋侯……”
卢青:“男人的事情我也不懂,只知道他好像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我男人是远洋侯的侍卫,人人都说我找了个好婆家,是,我家无根无基,家世比俞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我自认孝顺婆婆,相夫教女无不尽心……”
卢青掩面而泣。
叶枕檀追问:“俞虎与你成亲前的事,你了解多少?”
卢青愣了愣:“他从未同我说过,我只知道当时说亲的媒婆说他在侯府做侍卫,前途无量。”
“与你之前,俞虎可曾娶过妻?”
卢青:“不曾,因他在侯府做事,家世好,年纪又比我大了不少,爹娘也曾疑心,可媒婆真真切切地说过,俞虎不曾娶亲,旁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叶枕檀一挑眉,一问三不知,合着一早上费的功夫都白搭。
眼看她就要变脸,丹瑶忙不迭地开口:“做侍卫可不是个轻松活儿,保护主子免不了打打杀杀。”
卢青没看出叶枕檀已经失了耐心,一五一十地答:“倒也还好,这位远洋侯,听说为人圆滑世故,朝里朝外也没见有非致他于死地的死对头,成亲这么些年,我倒是没见他带伤回来过。”
丹瑶拼命向叶枕檀使眼色,求她稍安勿躁。
叶枕檀对天翻了个白眼。
卢青犹豫片刻:“我弟弟说,若是俞虎再打我便报官,可他就是官家的人,哪有衙门会管,你们……当真能有法子?”
叶枕檀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挤出个笑脸:“放心,你先回去,我自有办法,女子活的本就艰难,若是女子间不能护助,哪里还有盼头,千万别让俞虎知道你与我见过,若知道些什么俞虎以前的事,便来这东来茶楼,这里的小二可传信。”
卢青感激涕零,她走了丹瑶才小声问:“姑娘有法子?”
“哪有什么法子,”叶枕檀没好气,“这俩人是一家人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丹瑶摇头:“女子在家从夫,俞虎在外面的事她才能知道的多少。”
叶枕檀眼神一凜:“既如此,便只能直接从俞虎下手。”
远洋侯府位于城东的双龙大道,门外守卫森严,叶枕檀和丹瑶当然进不去。
原只想在外看一眼,不曾想两人刚到远洋侯府外,便看见一道眼熟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丹瑶不动声色地退到叶枕檀身后。
叶枕檀则毫无畏惧地迎上去:“寺丞大人,又见面了。”
路南涔微微颔首:“叶大姑娘,别来无恙。”
叶枕檀肆无忌惮一笑:“托寺丞大人的福,安然无恙。”
路南涔撩起袍角下台阶:“叶大姑娘托的怕不是我的福,有人担着,”他回头看了眼远洋侯府的朱红大门,“叶大姑娘要去远洋侯府?”
叶枕檀不耐烦他说话阴阳怪气的语气,不客气地回敬:“比不上寺丞大人,我哪认识这般大人物,路过而已。”
不想路南涔竟主动说道:“我一介小官,与远洋侯并不相识,来这里,是为一桩案子。”
叶枕檀心里猛地一跳。
路南涔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脸:“一桩陈年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