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长官，在第六区和第五区接壤处发现可疑人员，目测是十四五岁的少女，黑发黑眼，经扫描发现，此人未持有公民ID卡。”

“收到，按照外地流民处理，你做好登记工作，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吗？”

“是的，她进入米德加上层的方式有些……怪异。”

“请给我完整的阐述，提高效率，务必减少沟通次数，再次确认时间，1995年3月11日。”

“好的，她搭乘该趟列车时，单手抓住车顶的防护栏杆，我推测她是在列车启动后从高处跳上来的。”

“此事交由第五区巡逻的神罗战士处理，真是了不得呢，等等，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通讯仪器嘟嘟嘟响个不停，我偷偷看列车员在焦头烂额得打字，松动肩膀让缝在袖子里的刀片露出个尖，一面还要注意不远处走过来的巡逻队。

双手被捆在一起，头发也乱糟糟得盖在眼前，穿脏掉的衣服有个好处，就是不怕坐在车站的水泥地上。

“给我松绑吧？不好意思啊，就是想省点办ID卡的钱，我回去马上办。”

才怪，被搜到夹在裤兜里的纸质伪造证件就遭了，1995年的米德加刚刚普及电子ID卡，很明显我算错了时间。1993年的时候告别村子，即刻启程就刚刚好，都怪文森特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平白蹉跎了两年。

巡逻队队员的手指即将伸向我藏在腰间的苹果项链，他看到朴素的衣物间闪过一点金芒，料想这是女人进城务工带的首饰，关键时刻可以拿去变卖，既然是她违反规定，非法搭乘列车在先，自己扣点油水又有谁敢说三道四？

“你背上背着什么？看着像长条盒子，放下来给我检查。”

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说是要检查背上的盒子。我侧过身子让刀片顺势掉在手指间，一点点摸索着磨开绳子的技巧，额头上掉下一大滴汗珠，朝他扮笑脸：

“大哥通融一下，我的盒子里有点钱，腰间的项链是二手市场捡的假货。”

“你很可疑，我现在告诉你，完全可以按照恐怖分子的章程抓你，把项链给我。”

还剩一点，绳子就断了，那根手指越来越近，我听到心跳在扑通作响。

一道声音打破了我们间焦灼的拉扯。

“总部给出的意见是带她去做市民登记，请让开位置放我过去，新兵不要欺负老弱妇孺。”

说巡逻队是新兵都算抬举，谁不知道正规的神罗战士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精英，巡逻兵看了一眼带队的少年，那人背着一把远超过身高的阔面剑，衣服不算很新，面目挺拔又英气，黑发尤其浓密。

“安吉尔队长，你今天负责第五区的管制啊，就是这个人，她把自己绑在列车顶想混进上层区，应该严查。”

少年抬手止住了巡逻队员的喋喋不休，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坐在地上的少女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可疑分子。他轻轻拨开少女过长的刘海，抿着的嘴唇却再也回不到方才的严肃。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盖着一层薄薄的泪，就这么愣愣得盯着你，不知道是哭了还是单纯被阳光和困意熏晒着。

“我给你解绑，等等跟服务人员去登记ID卡，不要四处乱看。”

安吉尔以为我是被风沙吹得流眼泪，好言安抚过后叫来了列车员，有神罗士兵的担保，即便是比较低阶的评级，也足够这些服务员为之鞍前马后了。

流程十分顺利，而我当着安吉尔的面挣开绳索时，他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离开这里去别的片区了。

“你叫安吉尔，安吉尔·修雷，我要怎么谢谢你呢？哥……哥。”

久违的词汇，哥哥两个字含在舌头下，以一种熟稔又平和的方式落进了黑发少年的耳朵。他没有回头，背上的破坏剑没有扎克斯背着的时候显得陈旧，可见主人很爱惜它，也没有用它进行过殊死搏斗。

不管过去和未来有多少意外，在看到逝去的人活生生得出现在眼前，还是以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我后知后觉得感到庆幸。

能回到1990年的夏天，真是太好了，发自真心。

“不用谢，职务所在。我猜你背着一把很好的剑，如果生活困难，可以来神罗总部参加征兵，我们以后说不定能成为搭档。”

“这位小姐，根据您提供的信息，现在需要您亲手签下姓名，确保书写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