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罗斯摘掉半框眼镜,用词并不那么恰当,他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扯眼镜的中梁,随手将镜架插入西装左侧的手巾袋。失去了若有若无的遮挡,高耸的山根与窄长的鼻背轮廓愈发清晰,眉骨投下的小片阴影中,青绿色眼睛饱含笑意。
明媚的笑意几乎快让我忘记,他刚刚差点撕碎杰尼西斯的羽翼。
棕色头发的青年面向酒吧的方向点头致意,左手按在右胸处,抿着嘴唇退后几步,展开羽翼率先抽离战场,消失在破晓的晨光中。
与杰尼西斯匆忙的会面,他还提到了两个人的名字,扎克斯和克劳德。前者是神罗公司的后辈,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1st的战士,但他已经失踪很久了,莫非杰尼西斯找到了扎克斯?他们又为什么聚在一起,计划着什么。
有大事要发生了,强烈的预感让神经紧绷。我抽出压在酒杯下的东西,放进胸口的衣兜里,一片带着香甜苹果气息的雪白羽毛,边缘着淡淡金色。
萨菲罗斯踢开了那张椅子,杰尼西斯坐过的,他与我并肩而立,黑色片翼硕大,横扫了二楼的窗子和酒柜后,放在我身后微微收拢了些。
前台小姐和店长早撤下二楼,把店门的牌子翻到“暂停营业”那一面。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室外的光线格外强烈,黑色羽翼却遮住了我头顶所有的日光。
“杰尼西斯的羽毛很碍眼,别放在心脏前,我会忍不住把它们捅穿的……呵呵,你的表情真有趣,不请我喝一杯吗?”
硕大羽翼笼罩住视线,他从我胸口的衣兜里抽走了白羽毛,金色边缘泛起烧焦的痕迹。我伸手够不到羽毛,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得问道:
“要喝点什么,我先绕到你背后去,你不介意的……吧,那个头发有点乱了。”
“随意,像在镇子上一样,这次还需要我背你么?不用客气。”
绝对是故意的,我可是在他背着我走在乡间小路上的时候,结结实实把他捅了个对穿,双手沾满名为杰诺娃的少女的血,指甲盖不慎沾到毒药腐蚀了一小部分。
萨菲罗斯感受到背后轻柔的触感,她解下了黑色丝绸发带,用手指梳理着银色的长发,拢在手心里比划着长短,最终在满意的位置重新束上发带。静谧而温暖的手指拨动发丝的空隙,这让双方都产生了错觉,或许他们都曾经有过这样美好的时光。
是十五六岁的银发少年渐渐长长的头发,少女拿小剪刀在镜子前不慎熟练得帮着修理;是少女苦恼着无法将全部头发塞进帽子,少年从背后帮她整理头发,手指划过发尾时闻到的气味。那也是他身上的气味,同样的洗发露,厨房的早餐,枕头上阳光残留的香味。
名为过去的鬼魂不会拨动任何一根孤独的琴弦,它渴望激起共鸣的反响。
我沉默了一会儿,换上招待客人的语调,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希望摆脱这尴尬的氛围,像什么奇葩的旧情人见面。
天地可鉴,你们从来没交往过,以后也绝对不可能。
“玛格丽特,龙舌兰酒,不错的选择,这位先生……额,萨菲罗斯。”
换做平时,萨菲罗斯会阴魂不散得缠上来,质问那些陈年旧事。可是他没有,反倒眯起眼睛盯着手中的玻璃酒杯。迫近两米的个子,倚靠在桌边,黑色西装外套松松得垮着,露出挺括的白色衬衣,领口的三颗扣子打开,男人扯下领带丢在桌上,大面积的锁骨皮肤暴露在外。
一瞬间的松懈,让萨菲罗斯的神色显现出诡异的温和,语气也是淡淡的。
“你想回到过去吗?来,说出来,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