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溪感觉肩头布料在慢慢洇湿。姜曼昙撒娇时惯用的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环在她腰间的双臂勒得肋骨生疼。低头看去,少女卷翘的睫毛挂着细碎水珠,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这是她紧张时下意识的表情
"先换衣服。"苏月溪伸手去够沙发上的毛巾,却被更用力地搂住。姜曼昙仰起脸,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姐姐闻闻,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糖!"她献宝似的从卫衣口袋掏出油纸包,指尖蹭过苏月溪手背时冷得像冰,"排了半小时队呢,最后一包被我抢到啦......"
油纸包突然掉在地上,桂花糖滚进茶几底部。姜曼昙终于看到行李箱里露出的铜铃簪穗子,那是洛听荷在机场塞给苏月溪的。她退后半步,被雨水泡皱的袜子在地面拖出长长水痕:"原来安姐姐每天三百条消息真的有用啊。"
苏月溪弯腰捡糖的动作僵在半空。这几天安月白确实像报时鸟般准时来电,今早的电话里甚至带着哭腔:【洛学姐昏迷中把你的名字刻在手臂上了,护士清理伤口时她疼得抽搐都不让碰】。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查你失忆的事吗?"姜曼昙突然蹲下来整理散落的糖果,发绳上的樱桃吊坠晃得人眼花,"昨天我在市图书馆找到1937年的旧报纸,上面有苏姓大户......"
"够了!"苏月溪啪地合上行李箱,"你每天说去查资料,其实根本在跟踪我吧?前天在档案馆我就发现了,那个穿灰卫衣戴渔夫帽的......"
空气突然凝固。姜曼昙维持着捡糖的姿势,后颈凸起的骨节像只折翼的蝶。当她缓缓抬头时,湿漉漉的眼睛蒙着层自嘲的水雾:"原来姐姐早就发现了啊。"她撑着茶几起身,褪去笑意的脸在暮色中苍白如纸,"是啊,我怕你突然消失,就像现在这样不辞而别。"
苏月溪刚想反驳自己只是想等她回来说,还没开口,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安月白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姜曼昙瞥见后突然抓起手机砸向墙壁,外壳在墙角炸成碎片:"你又要接她的电话是不是?又要听她说洛听荷多可怜多爱你是不是?"
"你疯了吗!"苏月溪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机
"我是疯了!"姜曼昙扯开卫衣领口,心口位置用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正"字,"从你当初死的那天我就疯了!这些笔画是我们分开的年数,到今年为止,整整三千年!"她突然抓起行李箱里的铜铃簪抵住脖颈,"现在你要为她又一次抛弃我对不对?"
苏月溪惊恐地看到血珠从她瓷白的皮肤渗出,再加上不能理解刚才姜曼昙说的一番话,慌乱的说:"快把簪子放下。"
"如果我是洛听荷,你还会这么冷漠吗?"姜曼昙笑着后退,赤脚踩上满地的手机零件,
"闭嘴!"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歇斯底里的控诉。姜曼昙偏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半边脸,嘴角却慢慢扬起:"打得好。"她抬手抹去血迹,这个动作让苏月溪想起洛听荷在机场咳血的场景
"姐姐的手碰到我了,好开心。"
苏月溪被这扭曲的笑容惊得后退半步。姜曼昙却突然哼着歌走向玄关,湿透的卫衣下摆在地面拖出水痕:"我知道姐姐订了明早的机票,现在应该去机场过夜才对。"她弯腰穿鞋时露出脚踝一半的电子镣铐——那是苏月溪三天前发现她深夜外出时突发恶趣味买的,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她吗,没想到她一直带戴着...
暴雨裹着姜曼昙最后的呢喃砸在门框上:"可是台风天航班会取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