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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话:人无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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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烛幽是没有办法向别人说的。她安静地坐在软垫上,望着廊下摇晃的铜铃,焰灵姬为她倒了一杯酒,不问别的,只问:“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烛幽回过神,发现焰灵姬、湘君和颜路都望着她。她垂眸看了看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抬手接过,也没喝,轻轻摇了摇头。她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这会儿嬴政还未下葬,扶苏还未继位,这两件最大的事情都没办,哪有空考虑后来?

“到时随我回南边?”

“我不知道。”她还能回去吗?烛幽反问自己。

焰灵姬却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烛幽看向她:“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这话。”

“你瞧瞧,既然已经有人提醒过你,而我又再提了一次,便说明你还是没改。”

烛幽默认,不过还是挣扎了一下:“我想过,我只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离开。”

焰灵姬只道:“范蠡都能走呢,何况这是长公子。”

烛幽扯了扯嘴角,带兵回咸阳固然是个容易的事,可之后呢?嬴政是奋六世之余烈统一了帝国,他为了打好这地基,将延续了千百年的制度重塑了,而为了维持这制度,他要做许多必须完成、也必须有他在才能完成的事请。他是那颗把帝国钉在一起的楔子,十年如一日地拖着新生的帝国疾步往前走。可说句不好听的,帝国现在是缝合起来的,没有成为一体,嬴政想走,但天下已经因为疲惫而不听使唤了。烛幽离开之前就知道帝国面临许多问题,嬴政能镇住,但扶苏呢?其实嬴政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可他没有时间再去纠正,若他活得再久一点,哪怕只再多十年,扶苏接过的也不会是这样一个摊子。可这一切已经发生,他们现在能做的唯有补救,而补救,就是一步也不能错。

扶苏带着蒙恬和赵佗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示意最后一个进来的蒙毅关上门:“知道实情的也就我们这些人了,在小朝会之前,有些事情还需得先定下,大家先随意吧。”

几人互相看了看,沉默地寻了位置坐下。蒙恬和赵佗自然是坐到最前面,蒙毅示意烛幽也往前面坐,他则挨着她,焰灵姬、湘君和颜路坐到他们后头。扶苏站在诸人面前,朝他们一揖:“扶苏能安然站在此地,帝国能避免一场混乱,诸位都居功甚伟。诸位莫要谦让,也莫要推辞,扶苏这一礼,诸位是无论如何也要受的!”

他都这样说,在座的也大多是他的前辈,大家也就这样领了他的礼,随后起身还礼,全了君臣之宜。扶苏抹了抹眼泪:“虽然孤已经还国,蒙将军也稳定了目前的局势,但有几件事不得不与诸位提前商定。这头一桩,便是父皇何时下葬。夫人以为呢?”

头一个被点到的烛幽也没什么犹豫,来咸阳的路上她就已经想了好几遍了:“陛下暂时不能下葬,或者说,名义上不能。我们这次行动的正义性全在‘陛下还活着’这一点,只有陛下还活着,才能定下李斯和赵高的谋反之罪,公子你才能名正言顺地继位。若是下葬,会让一切功亏一篑。”

蒙毅是最了解朝堂情况的,他表示了赞同:“陛下东巡原就是为了震慑各方势力,先前复辟之风刮得轰轰烈烈,关东的情势本就不算好,若是漏出些消息,还不知那些人会搞出怎样的动静。而且长城和皇陵两个大工程征发了许多民夫,许多郡丞已经上表表示民力不足,民心不稳,如果这两头同时出问题,不是我们能应付得过来的。”

蒙恬道:“长城已经合龙,这些民夫都可以回家了。只是马上要入秋,匈奴扰边问题是绕不开的。陛下还在世时我们也讨论过远征解决后患的问题,但现在来看,短期之内是不可能了,需得等国内情形稳定方才稳妥。”

扶苏叹道:“那我们做的仍是秘不发丧,跟李斯做的又有什么区别?瞒这样一件大事,又能瞒多久?”

蒙恬道:“做大事,不惜身。何况现在朝堂上都是跟随陛下多年的老臣,陛下的宏图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说明利害他们自然会懂。”

赵佗却说:“臣当年远征之时,李丞相还是陛下面前的第一号文臣,可而今他却成了祸乱的罪魁祸首。蒙将军,这事谁说得清呢?”

蒙恬也是想到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扶苏沉默了一会儿:“孤明白了。第二件事,便是李斯和赵高究竟该如何处置。”

蒙恬道:“国有国法,按律判了便是。”

“主谋二人自然是依律判罚,但此等大事难保牵连甚广,若要按律一一处理,必然费时费力,导致朝廷不稳,依扶苏浅见,不若对其他人网开一面,点到为止。且扶苏有心修改刑律,适度轻缓,此事也可以视作一个讯号,作安民之用。”

蒙毅拱手:“公子有心以此作为新政开端固然好,但刑狱之事还需与廷尉商议,不可在此轻断,而且对于正在服刑之人的减刑也需考量。”

“没参与进来的人自然可以轻判,但李斯和赵高必须重刑示众。”

扶苏点头:“好,孤记下了。这第三件事,便是六国贵族该如何处理。”

这个问题问蒙恬、赵佗和烛幽,固然是没有结果,蒙毅眼看着嬴政将他们搁置这些年都没能有个合适的措施,也说不出啥来,倒是颜路起身道:“公子,草民有一言。”

“先生请讲。”

“公子何不重开学宫,行教化之道?”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教化”是儒家那一套,此时旧事重提,总不能嬴政刚把学宫一锅端了、把儒家掀个底朝天,扶苏扭头就开始扶持儒家。不过大家都还有些理智,等着颜路的下文。

“既然六国贵族还未能理解帝国之道,便让他们学。他们有时间考虑复辟之事,其中很大一个原因无非是帝国害怕他们伙同残余势力起事,不敢让他们有事可做,他们日复一日地闲着,日子又不如从前那般随心所欲,怎么可能不想这些?既留不得,又杀不得,那不如找些事情给他们做。”

扶苏提出疑虑:“他们不愿意又该如何是好?”

颜路的话唤醒了烛幽脑海深处的可怕记忆,她平静中带着点撕烂别人雨伞的疯狂:“不学也得学。帝国刑律、法条足堆了一屋子,先让他们的孩子学,学不会就抄,抄了还不会就罚。他们不是要面子么?那就罚他们去城门口当众学,要是黔首都会了谁还不会,那就三族一起罚,罚钱、罚徭役,罚到会为止。”

“那也不能光罚吧?赏呢?”

“不如这般:稚龄入学者,学成便可外派去当吏?”

扶苏想了想:“此事可行,细节还需商议。”

颜路又道:“还有一事。帝国以军功爵制立国,但现在需要修养生息,暂时无法支持大规模的对外扩张和民力消耗,所以授爵定然会暂停。短时间内断绝黔首的出头之路尚可,长此以往,朝政将会被贵族把持,内部僵化必成一患,因此我们必须考虑在无战事时期,该如何开辟一条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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