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不，没有酒。在这里喝酒会影响对于食材的品鉴，所以瑟莉斯拉没有提供酒类。

恩底米亚找到导师，算是撒个娇：“……能不能帮忙给父神说一声，我想延长假期。”

“没门。”伊萨克斩钉截铁地拒绝这个请求，“你不在那个位置，烂摊子就得我来给你收拾。你倒好，跟着她在这里吃香喝辣——谨记你的职责，恩底米亚。”后面几个词，语气很重。

虚空幽龙取下自己的眼镜，认真地擦了擦再戴上：“我是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和命运，但就不能有正常的休假吗？就活该要累死在自己的岗位上？乡下干活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不知怎的，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不远处图图利的笑点，他记起这句话似乎在熊猫人的家乡听过。

恩底米亚继续委屈巴巴地控诉：“每次我一忙完，父神就认为我身体不行了赶紧塞回去休眠，我承认自己是体弱了点，还不至于风一吹就倒。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好歹让我随风像树叶一样飘到其他地方，玩开心了再回去睡嘛。”

“做梦许愿之前，你也得先把工作做完，让你的国民平安过冬，我再考虑跟萨塔亚曼图斯说放你的假。”伊萨克一丝不苟地磋磨着学徒贪玩的心，他知道对方这是跟着瑟莉斯拉一行被一路上的氛围所感染，有点乐不思家。以及，它清楚，虚弱的恩底米亚其实到处都是破绽，连A级的冒险者那点实力都可以欺负它的，所以，古神和它都不敢单放恩底米亚到处去浪。这次，若不是跟着瑟莉斯拉的队伍出行，它会亲自将这家伙逮回德弗洛去好好待着。

“要不，你让父神再造一个我的同类，让那家伙负责收拾烂摊子，我像他一样跟你出去跑冒险。”恩底米亚顺手将烤肠串指向了白骑士，收获不远处白骑士“莫名其妙”的一个白眼。

伊萨克不满地瞪了它一眼，这孩子不知道它为什么是“独一无二”的古神子嗣，一点也不珍惜这“唯一的宠爱”。

“少说梦话。驳回。”现在人多眼杂不好当场抽鞭子教训徒弟，伊萨克只能在态度坚决之余留点后路，“这次过冬的任务顺利完成后，我给萨塔亚曼图斯说一声，考虑放你一年的假。”

带它出去玩这种惯坏徒弟的话，伊萨克绝不开口，自己还有教皇厅的工作要做。

“真的吗！说话算话哦！不许反悔！”

“你再闹腾，我立刻反悔。”

恩底米亚识趣地闭上了嘴。

师徒俩的对话让教国的五位学徒羡慕嫉妒得心都要滴出血来。即便师出同门，即便恩师对他们也多数时候算温和甚至和蔼，可敬畏之心会自然而然地拉出距离感，即便是在国内，银凤家相当受首席青睐，银凤姐弟俩也不敢用恩底米亚这样的语气跟伊萨克对话，谁都没那个胆。呵，好歹虚空幽龙的各种撒娇和恳求都被首席语气严肃地挡了回去，他们几个不敢想，如果白骑士对恩师提出“无理”要求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这就是恩师门下，学徒们的食物链层级吗……

过了一小会，本来还一个人待着的白骑士，和绯红勋爵开始谈有关于钱的话题，他们似乎并不避讳在这里公开谈论，艾尔雅她们静静地看着，听到了交易的字眼，经过两轮数字的报价，最后瑟莉斯拉以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枚谷地金币的价格，买下白骑士手里的两节海龙尾骨。白骑士将尾骨拿出来让她挑，挑好之后，绯红勋爵则拿出两大箱金币，使用自动计数整理的魔法开始让金币从装满的箱子里跳跃到空箱子中，直到魔法浮现的数字达到价格标的。白骑士点完，收讫，握手表示交易愉快。

那数字对于银凤家来说倒没什么，对靠手艺和本事赚钱的两位冒险者和佣兵则十分有吸引力。萨布罗和诺伊尔忍不住感慨道：“这得多少个高级任务（自己那份报酬）才能赚到的数额……S级魔物真的浑身是宝……难抓的海洋魔物，在任务报酬上通常也会比陆地的更优厚。我们已经可以想象海龙的骨架在王都展览的盛况了。”

如此价格绝对已经是友情优惠，海龙的零件，若是能在王都塞勒涅开一场拍卖会的话，富商土豪权贵们一定肯花大价钱买下，绝对值得当成传家宝，海龙身上随便一节骨头起拍价恐怕都不止这个数，毕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稀世罕货，只有恩师和白骑士才有。西部阵营的领海及其以外，是偶尔有过远洋航海探索者目击海龙的传说，就是谁都没捉到过——没那本事，真的。

这么看来，来自东部海域的海龙被捕获，千里迢迢待回教国成为昭示国威的展品，价值似乎更高了。教皇厅就算想卖，恐怕也舍不得卖。

但是，一般人并不会知晓，这两头海龙身上真正最有价值的地方是什么。

那是属于知晓血月秘事的人们才能讨论的存在。

法尔尼鲁之纺锤号，暂无它人的小会议室，伊萨克带着苏赛塔来找瑟莉斯拉，有事相谈。

面对摆在桌上的比鸵鸟蛋还大一点的蛋类物体，瑟莉斯拉打量良久，缓缓地说：“这东西很稀有，对你俩来说意义非凡，我不能收。而且，你们不曾亏欠我什么，没有必要将这么贵重的事物当做赔礼。”

但凡有着高级鉴定技能的人，都能看出这海龙的龙蛋并非单纯只有字面意义。

这东西相当于次级血月之种，种下去的话，待到初步成长并分化为地下城或者迷宫，在该设施选定正式管理者之前介入，拿捏住核心或者辉石，就有可能让它们屈服于“征服者”，今后，该设施将为“征服者”效力，成为产出各种素材的百宝箱，相当可观的有形与无形资产。

但是……这真的太过贵重。瑟莉斯拉很难说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收。

“如果你们直接吞噬它的力量，应该对你们自身已有的力量可以达成提升的效果。”

“次级血月之种根据成熟度的差别，在基础血月之种的程度上通常只有0.2-0.5的程度，这个，只有0.2，是最不成熟的那种。将它种一种，可能还有培养的余地。或许只是由利维坦们从主巢带出来，用于建造分巢地下城或者迷宫的道具。”

苏赛塔接着挚友的话继续说：“你不必担心，我和伊萨亚斯在两头海龙的腹中各剖出两枚。所以它才提出希望赠送一枚给你，你来决定它的用途。”

“真的？”送礼真的没有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两人将剩下的三枚摆在了桌子上，瑟莉斯拉开了龙视强化，这才相信。

“十分感谢你们的赠礼，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处置比较好。”

“我建议，种植在嚎哭峡湾东北约六百公里的泥炭藓群岛上。”苏赛塔早有想法，“那里是拉克索王国与艾切王国无法管辖的地方，而且直线到双方最近的领土距离都相差不多。若是在那里建立专属血月设施，可以对嚎哭之海这片区域的水产种类和品质进行一定的改良和干涉。血月魔物的体质本身就比普通水生生命更好，在死后静置一天，血月杆菌就会停止活动，经过冰冻冷藏，也是可以成为餐桌上的食物。产量根据血月设施的最大容纳量和血月之潮刷新时间而定。现在，只有你才具有在此地规模化捕鱼的能力。”

“类似于‘基围虾’那样的养殖方式？”

“我想概念上差不多。”

赠礼如此诱人，换做是别人、国家，都想要一个可以控制产出的地下城，瑟莉斯拉先前寻找到的拟造地下城让她已经能够控制一部分想要的产出，然而这件事不可声张，否则全天下的人恐怕会踏破她家的门槛，搅得她家不得安宁。

“二位，我审慎思考了一下，这东西还是不能轻易收。”眼见伊萨克面露困惑，瑟莉斯拉接着解释到，“我希望换一种方式使用它。由你们来种下并取得血月设施的控制权，这样的话，它们仍然可以是你们的隶属和力量的一部分。给我一个通行的权利和部分使用的权限就行。或许我需要里面的各种存在协助我完成一些实验。”

“你是怕‘树大招风’？”若是一届商人、一位军功勋爵掌控血月设施这种“大型量产工厂”的秘密传出去，连王室都会嫉妒到眼红，难说私下里不搞点什么小动作来瓜分利益。正是有介于此，守护者才效法它的挚友，秘密吞噬大核心的力量，将小核心交出去献给王室。

“一方面是，另一方面，我还是觉得，血月设施由经验丰富的血月设施管理者来控制是最好的，免得我这个‘新手’不小心变得太膨胀，人飘了，难说会做出点不理智的事情来。”

伊萨克认为她这样的思考也算很理智很谨慎，不愧是睿智的塔莉萨。

“那需要我们帮你种在什么地方比较好，你的开拓地周围吗？”

“我同意守护者的意见，就泥炭藓群岛。已发现的血月设施中，陆地占了绝大多数，海洋以及群岛上的血月设施则非常稀缺，说不定会有好货。最好是与我的开拓地保持一定距离，即便血月之潮来临，足够的缓冲带可保证领地平安。以我们的传送能力，常来常往小菜一碟。”

“那就这么定了。通常情况下，次级血月之种从种下到形成雏形开始第一波产出，需要至少一到三年的时间，所以需要及早下种。”

“挺好，我在北境的开拓地可能一至三年会有最初的起步，届时就可以开始进一步对本地的水产品质稍作改良了。”

谈妥之后，伊萨克决定明早就前往泥炭藓群岛，将事情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