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海道回来后,泽村的日子又充实起来。
球队没有马上把泽村排进主战力,暂时下放在二军。泽村过起了主职运动员,副职体育博主的日子。
虽然是今年万众瞩目的一指,泽村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马上上场大杀四方,认认真真地跟着投球教练的要求练习,态度端正又谦虚。
因为之前和御幸的高调热搜闹得满城风雨,队内的其他人对泽村的观感都不太好,毕竟选秀也只是押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高价押回个西贝货。
可是一个季度下来,泽村待人热情训练认真,每天都几乎是最早到最晚归,从不敷衍投教开出的训练清单,即使是遇到自己有疑惑或者想修改的训练项目,也会主动提出并给出有理的依据。泽村的投教是刚刚退役的前职棒运动员,还不满40周岁,年轻得很。比起顺从听话,更欣赏泽村这种勤勉又自主的做派,教起泽村来更是不遗余力。渐渐地,泽村在二军的实力越来越突出。
联赛进行过半,除了个别投手阵富裕的的队伍,大多数球队的牛棚储备都多多少少开始有点紧张,其中就包括燕子。
在这种情形下,泽村获得了他第一次一军登板的机会。
得知消息后,泽村先是发了条动态得瑟了一番,然后特意给降谷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弥补上次到北海道却没找他玩,然后被质问了好几次的亏欠,最后特意编了首藏头诗告诉御幸这个好消息:
我是烈焰左投,
要求一点不高,
登板人人看好,
板上没有烦恼,
了了了了了了!
泽村对自己的大作十分满意,甚至大声朗读了几遍,开开心心等御幸的回复。
结果好不容易等御幸回复,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句“什么玩意”。泽村看后也不恼,默默打了个电话过去,跟御幸说:“有空还是要多读书。”,搞得御幸莫名其妙,直至后来刷到泽村的动态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泽村上场的第一场比赛是交流赛的最后一卡,对手是千叶罗德。
再一次踏上明治神宫球场,泽村心中思绪万千。记忆翻涌如潮水,高中到大学,大学到职棒,神宫球场贯穿了泽村的大半个棒球生涯,每次踏上这片场地,明明很熟悉,却每每都不一样了。
泽村越想越感慨,奈何刚刚升上一军不久,身边的人都不很熟悉,一时居然找不到人倾诉,憋得十分辛苦,好不容易熬到比赛开始,才把注意力转到比赛上。
今天的比赛两队都是用牛棚战术,泽村并不是先发。从第三视角来看,泽村安安静静地坐在板凳席里,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上进行的比赛,专注沉稳又认真。
但实际此刻的泽村已经是极力在克制自己。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这“砰砰”的心跳声是什么回事?明明是熟悉的神宫,是熟悉的棒球,怎么自己紧张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菜鸟?
泽村不住地吞口水,手掌无意识地摩挲自己的裤子,眼神飘忽地看着场上的比赛,实际脑袋空空。他觉得自己就快绷不住了,想要找人随便聊两句,可是看了两圈都想不出到底找谁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向坐他旁边的队友下手,监督发话让他去牛棚热身了。
监督拍拍他肩膀,原意是想让他放松一点,没想到一掌下去没控制住力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下泽村更紧张了!
监督这个诡异的笑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这么用力拍我?这是有什么深意吗?难道战前会议我听漏了些什么?这是战术暗号?
泽村也没敢把心中的疑虑问出来,万一真的是那不就坐实了他开会走神了?那他是不是会被剥夺一军资格发还二军啊?
泽村越想越心惊,同手同脚地走到牛棚热身,和他同行的捕手一看状况就知道不好,他太紧张了。
几个球投下来,果不其然,和平时的水准差太远了。
泽村投球的最大武器是他看不到出手点的内外角交叉球,几乎能做到指哪投哪,再配上他的变速、指叉、卡特和滑球,能对打者造成极大的干扰,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正常发挥的水平上。
投了十球肩膀热开后,捕手还是忍不住上前开导,“今天状态还可以,不需要太担心。”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呐,哈哈哈哈哈哈哈”泽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物理意义上的惊人。
泽村的高分贝成功引起了旁边观众席的注意,视线唰唰唰地就射了过来,好几个大叔球迷还朝着他们大喊“小伙子精神不错嘛”“你小子从高野开始就这么吵啊”“好好投,主场可别被鸭子打崩了啊,哈哈哈哈”……
面对观众席,泽村向来是热情洋溢的,饶是捕手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在牛棚也这么高调的投手,一时间竟错过了帮泽村把状态调回来的机会。
一局比赛结束,攻防交换,投手泽村正式上场。
投了几个球热身完毕后,比赛继续。
这场比赛其实有点无聊,双方来到第五局依然都没破零,安打数也寥寥无几,即使换人也没有调动起观众太大的热情。
站在熟悉的投手丘,泽村闭上双眼,呼出一口气,做出准备投球姿势。要好好投,要投出自己的水平,要让看台上的观众都见识到我的投球,我的决心。
睁开眼的瞬间,右腿高高抬起。
“哦,小伙子平衡感很好嘛”“正统的左投手?”“他好像在笑呢”“貌似是今年的一指选手哦”。
看台上的某几个角落,从长野赶过来的家人和朋友,特意休假相约来的小春金丸等青道伙伴,坐在罗德一边也默默给泽村加油的王野,还有许多守在电视机前或用手机刷速报的朋友和昔日队友们,都在看着泽村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投球。
这就是泽村传说第四章的开始!
就在右脚落地,球即将离手的那一刻,泽村仿佛搭上了时光隧道,回到了五年半前的阪神甲子园,身穿蓝底白面的青道棒球服,向18.4米外的御幸扔出了手中的棒球,然后……滚下了投手丘。
球场霎时安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了本场比赛最大的喧闹声。
“好红,脸红成了一片!”“连耳朵都彻底红了!”“真的呢,超红!红得连这么远都能看得出来!”
看台上笑成了一片,甚至有人向投手丘喊话“没事的,这球不算,我们就当没看见”“不能沮丧哦,20号”“人生可以重来的哦,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