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大如瓦片的雪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林望舒和步璃商量妥当，今晚她将自己的房间让给这位仙君，自己则和步璃挤一晚。

“原来解决方法是带你去修真界啊。”步璃一边揉着面一边道，“那你以后是不是可以修仙了？”

“有可能只是把我带到修真界，免得我继续祸害旁人。”林望舒盯着汤婆子，往下面添了柴让火烧的更旺，而后转身去清洗茶具。

白面和茶叶，都是她们为过几日的千灯节准备的食材，只怕在贵客面前也过于寒酸，但她们真的没有能招待这位仙君的多余东西了。

林望舒觉察到步璃有好几次欲言又止，这不符合步璃往日的性格，便主动开口问步璃怎么了。

“我刚刚在想，既然那位仙君说能把你带到修真界，能否将我也带过去。”

“你想去修真界？”

林望舒错愕地问。

在之前她从来没听步璃提过这样的想法，有时候仙门会在这里公开传授简单的吐纳引灵之法，步璃从来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还会嘲笑前来授法的仙门子弟学艺不精简直丢人现眼。

“不是说了嘛，你的病说不定修真界就有治疗的方法，修真界的花销要比凡间大得多，我过去摆摊出诊多赚些银两，怎么也得给你凑够治病用的盘缠。”

林望舒心头一暖，她很想问步璃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好，但步璃每次都会以她可不想自己砸了自己身为医者的招牌作为回答。这个回答只要稍微细想便知站不住脚，但更多的她便再也问不出来了。

＊

晚饭很快摆上了桌，是白面馍馍和野菜团子，起先林望舒还担心碧珏这样养尊处优的仙君嫌弃她们这样简陋的饭食，但见碧珏面色自若地咬了一口野菜团子，她方才放下心来。

林望舒借机主动提起了想要让步璃一起去修真界的事，碧珏也应允了下来。

就像带凡人去修真界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无需像正统渠道那样经过重重考核筛选历练，才选出最拔尖的一批开放权限。

显然这位碧珏在修真界里有不低的地位。林望舒不由得多看了碧珏几眼，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碧珏腰间悬着半块玉佩，玉佩断口残破，沁着几点殷红的痕迹，细看时竟像飞溅上的血点。

正当她看得出神，只听身旁的步璃开口发问：

“仙君说要带望舒和我去修真界，可听说修真界律法严苛，定期驱逐稽留凡人……望舒和我此行前往修真界，究竟是以什么名分呢？”

这个问题提出的可不谓不尖锐，林望舒暗觉不妥，不由得偷偷扯了扯步璃的袖口。

要是惹恼了碧珏，碧珏不带她们去修真界就不好了。

但步璃目光依旧一动不动锁定在碧珏脸上，并不退让。

面对步璃近乎咄咄逼人的注视，碧珏并不恼，而是抬起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先看了林望舒一眼──让林望舒慌忙避开了目光，随后才落在步璃身上。

“步璃小友根骨非凡，可入天一门天音峰修行。至于望舒……”

林望舒能明显感觉到碧珏的停顿，她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眼，越发低下了头，或许她当真没什么天赋，以至于碧珏也没法给她安排去处。

若是真是这样，她跟在步璃后面做个小跟班也没什么。既然碧珏直接答应了将她带到修真界，总不能把她赶下去放任她祸害凡间。

“望舒命格异于常人，暂时与我同住便好。”

林望舒怔怔抬起头，看向那眉眼如玉的女子，可这一次碧珏并没有看向她，而是重新捧起野菜团子咬了下去。

那专注的神色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在此时比品尝一个野菜团子更重要。

＊

用过饭，收拾了碗筷，鉴于不日后就要出发，碧珏先一步回房打坐，林望舒则和步璃一起在外间收拾行囊。

行囊里只有几件洗的发白的换洗衣服和几钱碎银子别无它物，林望舒将简易的包袱用粗麻绳紧紧系好，转头瞥见步璃正对着一本泛黄的旧书发呆。

她走过前去一瞧，见那本旧书上文字古奥，并不是当今通用的文字，大抵是几个朝代之前的古书。步璃这才觉察到她的接近，连忙将书一合。

“怎么了？”

林望舒心下一紧，以她对步璃的了解，每次步璃将古书取出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只觉得奇怪。”步璃朝林望舒的房间努了努嘴，压低声音，“我这样的装束和为人怎么看都是医女，应当是医修，她为什么说我应该去天音峰？”

“天音峰？”

步璃这才将书翻开，指着一段古字，林望舒并不认识这些字，只能听步璃为她讲解：“修真界分一宫二堂三门，一宫指的是修真界第一尊者仙魁所居的度厄宫，二堂为行商门派明镜堂与游医门派蓼兰堂，三门分别指天一门、经纬门和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