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竖了竖眉头,带点威胁性地把人搂住,然而,两人这种姿势,这种距离……什么威胁的话说起来都没气势。
苍认真地看着他,“……你允许我了。你知道的。”
朱武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苍轻声说,“其实只要你静下来,也能知道我的想法和感受。这链接是……双向的。”
朱武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大多数时间,是做不到的。比如现在。”
他翻了个身把人带到身下,“所以,苍你……”
他想问什么呢?他想知道什么呢?他真的应该知道吗?如果苍真的回答了……或者,如果苍真的不回答……他要怎么办?
显而易见的犹疑在朱武眼中浮动,而苍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沉默了好一会,苍才开口,“要不……我先打电话去定双层奶油草莓蛋糕和酒?酒的话,你想要的那种是冰酒还是vodka?”
朱武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耳朵突然就红了,再是脖颈……
“你……你怎么……我……”
“你想要我,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吧。嗯……想顺便吃蛋糕也……毕竟我们昨天……”
朱武俯下身堵住他的嘴。
——是,事他是干了,奶油……也很好用,昨天最后的那八分之一蛋糕更是特别美味……他刚才确实有一瞬间也想的是双层奶油水果蛋糕——但是!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喘息着分开,朱武伸手抹过他的唇上的晶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这么纵容我的吗?
他想。你明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还……允许我吗?
问不出口,可他是知道答案的——是的,苍一直……就是这样的。从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了。
苍给出的……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他得到的……也超出了他的想象——更不用说,这种交融与改变了。这种身心交融,这种精神层面的改变,他儿时是听说过的,就不是……世俗之人该接触到的领域……
他当然明白成年人的亲密关系会包括身体关系,但……人与人是不同的。这其中的差别,朱武或许是太懂了。在他那个位置,只要不拒绝……自然会有各种送上门的你情我愿的贵重“礼物”。依他的眼光和条件,和Julia结婚之前他自然也享受过一些所谓“最好的”“最完美的”“最训练有素”的那些……他从未觉得,性是什么值得他沉迷沉溺的事。因此疫情连绵的这几年空窗期对他也是无所谓。
但……这种只存在虚无缥缈传说或隐秘典籍里的“极乐”……bliss……这种用语言无法描述的喜悦与美好……竟然真的存在世间!而且居然还可以……多次出现!
这才四五天而已,他们已经……他已经……
炽热的视线眷念地从上而下地扫视过怀里的人,浴袍的带子还系着,领口有些散开了……白皙的肌体是温热的,能看到的锁骨和胸口上……都有好几处明显的红痕……
事实上,正如朱武早晨在桑拿浴室里看到的那样——这具被他仔细亲吻爱抚膜拜过的身体上,处处都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他的痕迹。
苍你知道……我的嗅觉有多好吗?你知道……你之前身上几乎没有人的味道吗?你知道……你现在从上到下……整个人都是我的味道吗……
你知道,这样下去,我……我们……
朱武几乎是无意识地想避开苍的视线,偏过头向床头灯看时他突然发现这盏灯是一颗心被打开的一本书承托而起的形象,轻盈而有力,又仿佛是……一只鸟张开的翅膀。
熟悉的诗句掠过他的脑海,像一群归巢的候鸟。
Thou art the sky and thou art the nest as well.O thou beautiful, there in the nest is thy love that encloses the soul with colours and sounds and odours.(注)
“你是天空,你也是鸟巢。
啊,美丽的你,你的爱就在鸟巢里,它用色彩、声音和芳香围护着灵魂。”
是啊,朱武想。确实如此。
All that is harsh and dissonant in my life melts into one sweet harmony—and my adoration spreads wings like a glad bird on its flight across the sea.
“我生命中所有烦躁和苦痛融化成一片甜美的和谐——我的仰慕像一只快乐的鸟儿,振翅飞越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