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池轻晚自告奋勇，手腕猛然被人隔着校服握住，想都不用想，是余向。

池轻晚没理会余向的劝阻，反正他都已经对曹苑杰动手了，什么同学情谊以后大抵是荡然无存。

“他把我们的猫弄死了，找他算账。”池轻晚说。

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李向媛原本准备的劝曹苑杰放下过去的事的话没能说出口，有些复杂地看着曹苑杰。

隔壁桌的郭岩没有什么顾忌，听到池轻晚的解释，没忍住惊呼了一声，问：“啥玩意儿？”

池轻晚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我们送楼底下的一只猫去绝育，他把猫顺出来，弄死了，还扔我们小区车库门口。”

“唉，就算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能——”郭岩听到这种残忍的事儿，没忍住要说两句，但和李向媛警告的目光对视上，顿时默不作声。

曹苑杰本来是站得笔直，听到郭岩这么说，他原本弄死那只猫时的惭愧和不安被一点点放大，这会儿有些羞愧地低着头。

李向媛先朝余向开口，说：“动手也是因为猫？”

余向还是没说话。

池轻晚替他点头：“不然还是因为啥？”

没人注意的情况里，余向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动手，似乎是因为，曹苑杰的那句话。

“没娘养的东西。”

因为自己没有妈妈，也好像是因为，辛姐告诉他的那个秘密。

总之余向在那瞬间突然忍不住了。

李向媛沉默了半晌，开口问曹苑杰：“是真的吗？”

曹苑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李向媛以前理解这孩子失去父亲的愤怒，难过，所以每次碰上他欺负余向的事儿，都是带着无奈批评教育两句。

可现在李向媛也倏然觉得，曹苑杰似乎有点儿——扭曲。

她让余向和池轻晚先回班上，留下了曹苑杰。

***

李向媛这场谈话格外漫长，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曹苑杰还没有回来。

曾新知转过来问他俩：“中午去哪里吃饭？”

余向站起身接话：“去不了，你们去。”

池轻晚侧头看了眼他，没戴眼镜的余向眸子稍微显得小了点，多了几分狭长的意思，更莫测一点。

“你去哪儿？”池轻晚问。

余向模模糊糊地看着池轻晚，说：“配眼镜。”

池轻晚“噢”了一声，伸手在余向面前晃了一下，问：“看得到不？”

“我是近视，不是瞎。”余向说。

池轻晚撇撇嘴，又问：“多少度？”

“四百。”

那也算挺瞎的，池轻晚想了想，扯住作势要走的余向，对曾新知说：“你们去，我陪他配眼镜。”

曾新知应了声好，捏着饭卡麻利地奔出去抢饭了。

除了已经在校外订好餐食和座位的人，就只有余向和池轻晚走得从容不迫。

池轻晚怕这个看世界模糊的人一不小心摔了，扯着余向衣服的手一直没敢放开。

鸿雪园后门对面是一个保健站，能配眼镜，过去很方便。

加上这会儿又是中午，穿过一楼的妇科大厅，最里面配眼镜的地方空荡荡，只有一个正在吃外卖的医生。

医生热情，二话不说丢下了手里的筷子，拉着余向进了里面隔间验光。

池轻晚就转悠着，主动承担起了挑镜框的任务，弯着要细细打量着展柜里的镜框。

余向本来的眼镜是个银丝边的，好看是好看，但衬得他气质格外成熟些。

池轻晚来回踱步细细打量的半天，终于挑出来两个自诩少年感满满的镜框。

余向验完光又测完视力，带上个外星人一样的临时镜架试镜片，池轻晚看热闹不嫌事大，捂着肚子笑趴了又起来，掏出手机来了几张怼脸拍。

“感觉合适吗？有没有头晕眼花不舒服？”医生问。

余向摇了摇头：“挺合适的。”

“那行，先去那边挑挑镜框。”

结果余向刚走过来，鼻梁上的临时镜架就被轻轻取了下来。

池轻晚捏着个半框的眼镜给余向戴上，笑得很满意：“不愧是我的眼光啊。”

感叹完的瞬间，他对上余向平静的视线，倏然一滞。

余向抿了抿唇，轻声“嗯”了一下，转头去找镜子看了。

池轻晚在原地还是有些走不出来，心莫名跳得厉害。

余向，有点儿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