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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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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年宴之前,有岁除傩礼。

年节之时,在场又多是达官贵人,自然是不能真刀真枪的打起来。

宫室之前操持行兵列阵的人是用的是京都羽林卫——本朝的羽林卫大多是世家大族送来历练的少爷兵,打架不一定在行,但摆架势还是够的。

羽林卫的人分成了四队,穿着青赤黄黑的四色衣服,随着领队的指挥不断变换着队列阵形。兵器上都被包起来缠着红绳,垂下彩色的丝绦来,周回转易之间,似有腾蛇乘雾,盘旋于众人之上。

有子弟一百二十人,赤布裤褶,手持鞞角从中穿行,驱赶着奔散四方的十二凶兽。

皇帝拿了头上包着红布的弓箭,做样子像兽群里射了一箭,为首的年兽立马应声倒地——人群里立时响起了一阵喝彩。

热热闹闹地操演了约有一个时辰,最后羽林卫随着号角立声站定,收尾利索又漂亮。

窦指挥使上前来给皇帝行礼——他是窦司空家的长房嫡子,人长的英俊挺拔,只可惜他大哥新任了工部大夫,什么事情都压了他一头。

皇帝赞赏了窦指挥和他的父兄,赏了他黄金绸缎,并十五匹刚刚进贡来的好马。

阮旸也是这时候又被皇帝想了起来,被叫过去站在一边看了一会。等到旁人退开四散,皇帝偷偷地在他手里塞了一个髓饼——是祭祀用的供果。

内侍大概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了,但也只是在阮旸注意到看过去低眉顺眼地低下头去。

“这不合规矩的。”阮旸小声说。

阮天宥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体贴温和,“只是让子孙沾一点福气,祖先不会介意的。”

他浅浅地叹气,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可惜,“阿旸,你应该长命百岁的。”

入席的时候,正殿中其实没有阮旸的位置。

周国惯例,皇帝之下,军侯与士族共固天下。

当年魏亲王身死,镇北军的兵符就交给了前摄政王阮青崖,而现在魏王府在朝廷上早没了兵权。阮旸还没有真的袭爵,也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封地税收,虽说嗣王可按朝规拿五品俸禄,真到了手上多是贡品官制的丝绸器用,上面带着官印,他又不能拿出去卖……其余开支,包括魏王府修缮的费用,也都走的朝中明帐。

——这么算下来,阮旸现在可以说是权势富贵全都没有,宗正寺给他发年宴邀请都算是看了他宗姓的面子。

但不管怎么样,基于各种原因,正月宴阮旸总是要来的。

为了第二天能早起,忍冬不让阮旸在除夕夜陪她守岁,让他喝了安神汤后早早的歇下了。

魏王府早早熄了灯,该回去过年的都放了假,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倒是周围有几户人家,孩子们聚在一起像是放了好长时间的烟火,可阮旸在满屋子飘着的椒柏汤的香气里睡着了,没能看到。

阮旸本意是走个过场,等到差不多的时机,就借口身体不适告辞离开。

哪曾想阮青崖亲自走进人群里,来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你坐我旁边吧”。

……别了吧。

阮旸努力笑了下,“这不合规矩的。”

阮青崖看着他,“那你坐哪里?还是说你现在要走了?”

阮旸差点没气出磨牙声——您这样显得我像是因为没有位子不得不走一样,我不要面子的嘛!

他装模作样地,“那就麻烦王叔。”

阮青崖点了点头。

阮旸面无表情地跟着阮青崖落了座。

阮青崖是个怪人——这话就算由阮旸来说,也没什么好心亏的。

他没有妻子,没有朋友,待人接物没什么感情,很可能也没有心。

南正令给他下过批命:薄情薄幸,薄福薄命——据说批命下来的那天南正令差点直接吓死过去。

寻常孩子半岁便有的跟着大人学舌,传言阮青崖直到三岁过半仍没能开口说话——他生母栗夫人为此在阮郡公面前狠狠哭了一场,哭得肝肠寸断,我见犹怜。

阮青崖不缺有本事的、招人喜欢的兄弟,等到栗夫人再有了一个健全的儿子之后,便没有人愿意多关注他了。

……

阮旸叹了口气,想着对方到底是他四叔,这次就先不生气了。

阮青崖的位置在皇帝下方左手边,贵族再下——卸摄政王职后,他现在在朝中仍颇有威势,手中仍握有大量兵权,又是皇帝的王父,坐在这样的位置也算是理所当然。

薛麟坐在阮旸对面长公主侧席上,眼睛眨了眨,瞪着他做了个口型,阮旸没看清。

华阳公主到的晚,只是看了阮旸一眼,什么都没说。

据说当年皇帝刚刚登基,华阳公主有权势有名望,本来是要作为护国公主摄政理朝的,结果不曾想阮青崖竟然没死成从战场上回来了。

二人争权,各得一半。虽说当时没有撕破脸皮,到底还是对彼此落了埋怨。

阮旸捧着杯温桃浆,觉得自己夹在齐王和华阳公主之间相当的难做,忍不住叹气。

阮青崖注意到了,“你吃的怎么那么少?”

这里是朝堂宴会,本来也不是什么来吃东西的地方,更有座下的人偷摸打量,阮旸颇有些坐立难安——但是这话他又不能对阮青崖明说。

他只能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夫说我平时喝的药,不能再多吃荤腥味重的东西了。”

阮青崖知道了,叫来了内侍吩咐了两句。

半柱香后,内侍捧个了白瓷海碗过来,呈到阮青崖面前。

海碗上盖着的盘子打开后,碗里的汤饼发着热气和香气,一瞬间烘的阮旸头昏眼花。

“胡萝卜馅的,没放辣。”阮青崖亲手给他盛了一盏,放到他面前,“你尝尝,不好我再让他们换。”

说实话阮旸自小的记忆里,自己与这位王叔并不熟悉。

阮玄沧常年带兵在外,一年到头没有几天是在西京,到了西京也因为各种考虑一般不会带家眷。朔川苦寒,王孙贵族一般也不会去那里拜访。他的几个兄弟里,阮旸相熟的,也就只有当今皇帝已经过世的生父——他三叔阮白野——可那不是什么好人,不提也罢。

所以阮旸现在便有些困惑了。

他低头拿起汤匙,吹着上面的热汤饼,也不知道这一出是好是坏。

按照旧俗,年节时期邻国及藩属使者需进京朝拜。

朝见百官和会见别国使臣的日子并不是同一天,所以阮旸虽然心里百般不情愿,还是连着两天早早起来,赶赴朝宴。

薛麟凑近他看,真心实意地笑话他眼底的青色,“更丑了!”

阮旸困得不行,“我又不是你”。

“什么?”薛麟没听清。

阮旸使了点力,推着他往前走。

他们还是按昨天的次序入席,只是今天薛麟不由分说地把阮旸拉到了自己的位置旁。

“你离他远一点,”薛麟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阮青崖,咬着牙小声警告阮旸。

看上去他确实不怎么喜欢阮青崖。

阮青崖看了他们一眼,也什么都没说。

阮旸看了看四周。

“薛太师今天没来吗?”

薛麟直撇嘴,“我不知道。祖父一直不喜欢我,那边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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