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车票定在周六晚上,三个小时的火车到达中转站后,再坐四个小时的高铁就可以回到江东。
就在回去的前一天,他收到了许荆寄送的包裹,迫不及待打开,里面是个长方体的草绿色礼盒,于执一愣,他不知道该用欢喜还是失落描述心中的五味杂陈。
礼盒里装着条同样草绿色的针织围巾,款式简约,色调统一,末端织了个“?”的音符符号,质地又厚又绵,摸起来很舒服。
旁边竖了张明信片,明信片上列了四个娟秀的字——生日快乐。
这着实令于执想不到,自从姨妈去世,就没人给他过过生日了,更别提特意准备的生日礼物,时间一长,他失去了过生日的概念。直到去年冬,他们聊天时,许荆顺嘴问了他一句生日是什么时候。
就是每年秋的这个时候。
她说以后每年的今天她都不会错过了。
于执摸了摸围巾,就似在感受许荆的温馨,处于生长期的野草绿一定很称自己的皮肤。
紧接着,于执轻轻地翻了翻围巾,但搜索一番下来,除了那四个字,他没寻到任何有关文字的东西。
没准许荆一开始就没打算鸿雁传书。
想到这里,于执的失落感更大了。
他感到身后有人,“生、日、快、乐……”舍友刘志鬼一样飘过来读上面的字,于执捂都捂不及,“于执,今天你生日啊?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于执把围巾和明信片原封不动的放回,最后合上了盖子,“对,但是我很久没过过生日了,连我自己都忘了。”
“那正好,我们晚自习请假出去搓一顿呗,给你好好过个生日。”说话的是另一个躺床上的舍友,他伸出一个头,眼睛却目不斜视地抓在手中的任天堂游戏机上。
“对啊,你生日不得好好过一下。”第三个舍友滑着倾仰椅到他身边。
于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们的想法,“不了,我已经养成不过生日的习惯了……其实生日挺没意思的。”
没有许荆在的生日真的好没意思。
“哎呀,你们都不懂,于执是想明天回家和女朋友过呢!”刘志说。
“你有女朋友?!”他们惊呼。
“对呀,我都碰到好几次他们打电话了。”
于执轻轻“嗯”了一声,打开衣柜找衣服,顺道到拐进了浴室里。
浴室里传出流水声后,刘志悄咪咪地跟另外两个室友嘀咕,“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他心里有事?”
床上那个翻了个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哪有,他人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况且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手伸那么长干嘛。”倾仰椅滑到墙角,拿起吉他弹了个泛音。
刘志挠挠头,也没多想。
于执回的也真算巧。他晚上十一点多到家,推开门,屋子内的黑色气息满满,他以为妈睡了,结果看到了沙发上的卡通书包。
抄起电话一问,慕星野食物中毒了。
他赶到病房的时候刚过十二点,小姑娘在病床上睡得正香,于执看到她没事就出来了,问妈是怎么回事。
陶又期说,她今天兴致大发想学做菜,但是没想到鱼没熟,慕星野吃鱼吃的食物中毒了。
于执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妈碰过厨房,爸不在后他们便一直靠外卖度日,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惯了,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就奇怪了。
“那你呢,有没有事?”他问眼前这个穿着睡裙的女人,女人扎着个懒散的低马尾,双手抱臂,紧了紧外披的白色毛衣,江东这秋,不打哆嗦才怪。
“……我没吃鱼。”陶又期的语气少了点平日里的轻佻,毕竟侄女出事了也把她这个舅妈吓了一跳,“真吓死我了,要真出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爸妈交代。”
“医生怎么说?”走廊上的灯很亮,偶尔有几个护士和家属走来走去,四周碧洁,倒影绰绰,显得空旷伶仃,他说话很轻,生怕破坏这神圣之境。
“并无大碍,再打两瓶点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陶又期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的围巾上,是明亮的草绿色,她虽然从不干预儿子着装,他平时也注重穿衣打扮,加上帅气的脸蛋捯饬捯饬也是人模人样,但于执从没买过绿色的东西,一眼望去,还是引人稀奇,“……这谁给你买的?”
于执没说话,后撤,围巾从陶又期的手中滑落。
陶又期来了意趣,继续伸手摸上面的纹理,不正经地说:“你女朋友给你买的啊?”
于执没性子的“啧”了声,赶忙把她赶走,“你管呢。大半夜你困不困啊,你还是回家吧,后半夜我来守。”
陶又期被推了推,她眼角上扬,笑容皎洁,“别说,她眼光还挺好。”
于执理了理刚刚被弄乱的地方。可不是吗,许荆的眼光是全世界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