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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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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荆霎时定住,眼神漂移不循轨迹——他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吗?这感觉怎么形容?于执浑身上下漾着甜蜜,怪是腻歪的。

只是面对他的腻歪,许荆大多时候都无动于衷,她是个没有特色的人,面对那样的示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得亏于执不会因为不到位的情绪价值灰心失意,反而觉得她的木头反应甚有意思,也就愈发爱说些肉麻的情话了。

想着,耳边旋即一声炸响,她偏头,看见又红又紫又绿的光耀接连在天边爆炸,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紧随其后。

临近开学,她又开始往“镜花水月”辗转了。原因是有一次聊天,于执不小心把“寒假作业只写了一半”说漏了嘴,照顾老人固然是忙的,她却不信那家伙有时间天天电话没时间写作业,究其底还是不愿学习的问题。所以,她必须督促他的学习,尤其是即将开学,找回状态是当务之急。

许荆很有行动,即刻就到了店里,于执抗拒之心隐隐,但面上依然乖乖拿出试卷和墨水笔。

许荆作业已经完成了,她在旁边负责给于执答疑解惑,空下来的时间或翻翻教辅预习新课或看几首小诗。

事实证明,他是有学习能力的,至少知道把尚能上手但解不出来的题积攒起来,果断放弃完全没有头绪的难题。这会儿,他就把数学题拿过来问。许荆都做过一遍所以上手很快,那是一道平面向量的题,问的也基础,无非是向量的基本运算,许荆仔仔细细讲完了思路,她从来不帮算术,结果于执很是困惑地问:“我跟你解法一样啊,为什么我算不出来?”

“那你算错了。”许荆不假思索道。

于执些许懒洋洋的气质,笔都放下了,“不可能,我算了不下十遍了。”

说的那样真,唬的许荆再审一遍题目,现在她确信自己没有讲错,“你再算一遍,每个步骤详细写下来,让我看看计算过程。”

他不得已又拿起笔,埋头苦写,过程一出问题就很显然了,许荆跟他坐在一条沙发上,在一些ABC字母下划红线,那些就是问题所在,“加减向量运算全反了。”

“反了吗?不能吧。”在没彻底推翻他心里的那些根深蒂固的“真理”之前,他固执得很,只是口气上有些顺调的含味,“许老师。”

“你把书拿过来。”

“没带。”

许荆按捺住无语和不耐心,安慰自己他只是写数学不用书罢了,政史地是有这个习惯的……吧?

她用手机把公式搜出来,“加法是首尾相消,减法是两头相消。”于执一看还真是,他把加减搞反了,若问搞反了怎么能进行运算,答:硬凑,怎么顺眼怎么来。

“……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算不出来。”他虽然心虚,但还是挠挠头,“我怎么记得跟书上不一样。”

许荆只说了四个字——“唯手熟尔”,又不放心扫了几眼后面积的题目,有几道相同的向量题。根错了,枝丫难免会多病。

“回归课本,多抓基础,要么你买本习题练练?”她纯粹是建议,许荆又不是于执的保姆,学不学到底是他的事,作为身边人她所负责的仅是引导且解惑。于执应承了两声,听没听进去她不知道。

他不是一个没有志向抱负的咸鱼,只是爱和不爱被划分的很明显,许荆曾说过,于执要是能把学音乐百分之十的热情分给学习,他成绩都不至于难看,可是于执说不行,百分之一都拿不出,即使拿出来了,其中的杂质将占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之后恢复平静,于执重算那些题,许荆继续看《飞鸟集》,天光被窗户槛切出五六道横截面,悄悄洒在钢琴、吉他、铜色的木质地板。

直到楼上传来阵阵严重的咳嗽声——咳!咳!咳!每一声都像在呕吐出一个器官,第一声是肺,第二声是肝,第三声……于执迅速跑上楼,两阶一步,尘埃里掺着他的紧张,“我上去看看!”

老人家的情况可以算是糟糕,很糟糕。许荆来时先去看望了老人,他不记得许荆了,只持一具骨瘦嶙峋的身体陷在床里,骨骼的形状嚣张狰狞欲撑破皮肤,双颊凹陷,头发花白,他戴着酒红色的针织帽,盖着被子,好久才睨起一条眼缝,吞吞问道:“你……你……是哪位啊?”

许荆怔愣住,忙看好几眼于执,她局促不自如。

他与她眼神交汇了会,弯腰凑到老人耳边,音量顶大:“她叫许荆,言午许,荆棘的荆,爷爷,你以前见过。”

“胡说!见过我怎么会没印……我要屙尿!我要屙尿!”他扯着嗓子,像个婴儿般喊闹,于执去卫生间拿便器,许荆只能退到楼下。

她看着于执穿梭在各个房间,一会儿去找尿不湿,一会去洗便器,捣鼓了好一阵才收拾完下楼,许荆才刚进门,于执就把人不太熟地不太熟的她落下,难免有些歉意。而许荆只留意到他脸上的汗津津,直淌地流,以为是在过盛夏,撑着不向死亡低头已是不容易,却还能顶着个嬉皮笑脸面她。

“现在开始吗?要不你先歇会吧?”许荆焦虑惯了,自然而然想到老人无妻无子,就算她始终伴身侧又怎样,和老人不过皮毛之交,于执所承受的悲伤和压力是无可比拟的。

他眨巴清澈的眼睛,“许老师,你不要我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了吗?”

他的眼睛像两块晶莹的水晶,闪亮到刺眼,身上的乐观主义精神是许荆永远得不到的光芒。

许荆坐立不安,毕竟过去了三十多分钟,楼上那间房门始终紧闭着,半点活气也没有。心中冒出不好的想法,她不自觉攀着步子上楼,楼梯下是镂空的,每踩一脚都有“空”的声效,尽管脚力很轻,但在这幢静悄悄的房子里,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空——空——”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她回头扭眼,身后却空无一物,但这更怪异了,她不免加紧脚步急速到达门前。她的背抵在墙上,一边眼珠不停转动观察空气中的一切,一边在手机上同于执发消息,过了一会儿,她靠仅有的最后一点宽慰瞄手机,于执没有消息——许荆把持不住了,僵硬地伸出手去开动门闩。

门内比外面还要沉寂,透露着一股小麦发酵至腐朽的闷味,让人难以呼吸。于执头趴在床边睡着了。老人直躺,双手在被子外面交替放着,也闭着眼,张着嘴含了一个黑洞,那张松垮的嘴皮出现了裂缝,有蛆从其中爬进爬出,密密麻麻的蛆就着老人身体有序排列,渐渐爬到了头颅,啃食头发……许荆站在门口眼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屏气,驻扎原地,她用手揉揉眼睛,再次睁眼时眼前密密麻麻的蛆消失了,老人躺的没有半点不对劲。

她的筋骨松了松,走到门外的木头栏杆上喘气,感受新鲜的流通空气。

没事瞎想什么?!

“许荆。”

死神来着了。

许荆惊了一大跳,手脚发冷,额头浸了层冷汗,慌张回过头,可不是死神,死神没有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怎么了?”于执走近一小步,眼角还晕着才睡醒的朦胧水雾。

许荆缓着劲,双手支在栏杆上,她抽空瞥一眼于执,又瞥一眼他身后,并没有所谓的黑影。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许荆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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