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礼秋,张开洋和李菊郎三只水中物站定不明所以,连连发出疑问。以前楼里伙计多,长得也差不多,所以令知知都不记得谁是谁,现在走了一些人,便想着取个外号方便使唤些。
“就当是你们掌柜的给你们取的小名吧。”孙客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尽量给令知知找补。
小泥鳅小虾小蟹点了点头,各自拿起扫把抹布准备大干一场。
突然,几声哀嚎从厨房中传出。
随即陈鱼摆着臭脸从厨房里出来。
“好了,都闭嘴。干活。”陈鱼端出中药递给孙客,说:“令知知这次回来脉象上可平稳了不少,说明这药还是有些用的。”
孙客听了后端过来一口干,先前斯文儒雅的样子已被凡事磨得粗糙了些,这会子倒有些英雄饮酒的风范。
“对了,陈鱼,你与那阮徽是旧友,那你可知什么百医行羌青?我们有些东西要交给她,但阮徽现在去游医了,我们无处去寻啊。”
“我和阮徽不熟。还有,羌青这个人我也没听过。”陈鱼黑着脸离开了。
孙客像是知道自己踩到了陈鱼的雷点,闭住嘴不再过问。
第二日一早,令知知就拉着狸儿出去了。再回来时,背后的车里杂乱无章地堆满了红花喜字、鸳鸯绣布。但却不见令知知人影。
“这是?”陈鱼出来接货,被映入眼帘的一片红吓得一怔。
小泥鳅用肩碰碰小蟹,说:“掌柜的不会是今日就要娶了孙哥儿吧?”
小虾连忙跑到柜台边沾着口水翻年历,大喊:“五月初八,宜会亲友、上官赴任,结!婚!姻!”
孙客才从绳索上滑下,像是未睡好的样子,哈欠连天。
小虾拉着他到外面,和他说令知知今日就要娶他的消息:“啊?今天?”他疑惑地指着自己,“她娶我?”
有没有搞错……孙客一头雾水。难不成她听说自己心悦公主,要先占为己有了?
“可不就是吗?”小泥鳅抱拳恭喜道,“恭喜孙哥儿,得偿所愿。”
“恭喜恭喜。”小蟹小虾也附和道。
孙客虽是不信,但耐不住人们起哄,手也抱拳跟着恭祝了起来。
众人茫然之际,一坨红色摇摇晃晃地冲进几人视野中。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去帮忙!”陈鱼一眼看出那是令知知,吩咐道。
“好嘞!可不能把咱们新郎官给累着了!”小泥鳅贱贱地答。
接过几匹红绸和灯笼,令知知的头终于露出来了。她满头大汗,顾不上周围一堆看热闹的人,进店卸货。
终于灌下一大口冷茶,令知知才喘着气道:“今日,肖家大婚,在我们孔明楼置办婚席,各位快忙起来吧!”
众人有些出乎意料,问:“肖家?哪个肖家?”
“自然是北面的玄川银矿肖氏。”
玄川银矿肖氏。
“原来不是掌柜的结婚……”虾兵蟹将抱歉地看了孙客一眼。
令知知擦着汗,道:“啊?你们以为我今日要结婚?”
“没有没有。”他们连连摇头。
她缓了缓,看了下天井中光柱洒的方位,道:“我们这后院场地大,做好喜碗都绰绰有余,玄川来的厨子应该马上到了,小泥鳅你准备去接应。”
“小蟹小虾,你二人赶紧把楼内装饰一下,弄喜庆些。昨日被砍坏的木头都用红布包起来!”
她递过笔墨,说:“孙客,你写下喜宴迎接排,男方肖飒,女方覃嫪。”
“走,陈鱼,我俩去买些喜糖。”她拉着陈鱼就往外跑去。
路上陈鱼和令知知说起虾兵蟹将起哄令知知今日要娶孙客的乌龙事。
“他们竟如此荒唐。”令知知眼神低垂,她不知道要不要把孙客对阮徽扯的谎话讲给陈鱼听听,越想心里越是火大。
见她越来越生气,陈鱼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这次回来功力见长,怎么做到的?”
“我吃了辟岭归元丹。”她也不隐瞒。
陈鱼瞬间瞳孔放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别误会,我们去千娇堂破了个案子,那堂主赏我吃的,不是我偷的。但是……”令知知顿了下,咬着唇说,“那堂主精通医术,也同先前那些医士说的一样,孙客中的毒无解。”
“且行一步看一步吧。总会有办法的。”陈鱼惋叹。
“嗯!今日多买些糖,自己留着吃。反正是肖公子买单。”她给自己鼓劲儿,阴云像是瞬间消散了一般。
他们大把抓着喜糖,什么五仁糖、冬瓜糖、花生酥,全都倒了好几袋子。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替肖家置办婚宴的?”
“昨日回城,在布告栏上看到了肖家宴请的帖子,想起他家当年运矿途中被山匪打劫,是我和孙客拔刀相助才保住了那几箱白花花的银子,后来还托我给他们造了个防火防盗的押送车。于是肖老爷说欠我个大人情。这次,我便要他们还了这人情。”
“可这婚宴之事,他们应该早有筹备吧?”陈鱼将糖袋子打包好准备递过去称重。
“他们在玄川已经办过一次了,这次只是因为要在白子城开新铺子,为了与城中商贾世家广结良友打点关系,才又再办一次。”
陈鱼点点头,若有所思。
再回到楼中,已是一番喜庆的模样,大红灯笼高挂,红烛熠熠生辉。肖家的管事也来了正和孙客商量着婚宴事宜。
见令知知抱着喜糖来了,便迎上去打招呼,“令姑娘,这些都吩咐下人去做吧。”他转身唤来几个能干的,接过东西后十分利索地各桌分放着。
“行。来几个人和我一起撒青松枝。”她倒也不客气,毕竟现在楼中人手实在太少。
青松枝铺满了孔明楼的地板,松针叶的清香充满了整间屋子。一闻到这辛香青涩的味道,令知知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随跟着班项屁股后面吃席的日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孙客还未参加过白子城当地的宴席,第一次看着红绿相间的场面有些好奇,“为何要垫青松枝呢?”
“在我们白子城呢,青松有着忠贞不渝,永葆长青的吉祥寓意。在喜宴上是不可或缺的象征。”令知知和他解释道。
我们白子城?肖家管事疑问:“难道令姑娘是白子城本地人?之前竟不知,怪不得这婚宴办得如此妥帖。”
“噢!我是把这白子城当作第二故乡了嘛!我老家在朝冕城。”她差点露了馅,心虚地遮掩道。
“这样啊。令姑娘倒是让我想到一个故人。”管事摸了一把胡子,若有所思。
“城中不都传言说那人是我远房亲戚吗?”令知知知道他讲的是令小声,像是证实流言道。
“我就说嘛,那小儿和你,还真有几分相似,都是如此亲历亲为、行事周全啊。可惜啊……”他适时地止住了嘴,咳咳几声。
令知知劝道:“有害于家国之人,管事不必惋叹。”
他叹叹气离开了。
楼中客越来越多,见过的没见过的、有钱的有权的都来了,这肖家银两给得多,令知知布置时也尽力完美。
还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