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月怔怔望着远方,直至车驾消失在尘烟里。
回到城里,魏舒月叫车夫将马车驶往国公府。
她回到府里,径自去了清风院,脱了斗篷就上了床榻把自己拢进了锦被里。
隔绝外界的一切,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
在府里待了几日,李驰也没有派人来接她,她暗自猜度李驰是不是为着那日的事恼了她?
没等来李驰,反倒等来了祝嬷嬷。
魏舒月百无聊赖地随手拨动着琴弦,得知祝嬷嬷来了国公府,正诧异着,就见红珠把人请了进来。
“给太子妃请安。”祝嬷嬷此时已然不敢拿乔,对魏舒月的态度比往日要恭敬许多。
“嬷嬷怎么来了?”魏舒月笑意浅淡。
祝嬷嬷笑着,“皇后娘娘派奴婢来请太子妃回宫。”
魏舒月缓缓敛了笑,暗自猜测皇后这是没有了可以磋磨的人心里不畅快,所以才要祝嬷嬷来“请”她回宫的吗?
那她还真是受宠若惊了。
“我还以为是殿下的意思呢?”她嘲讽地笑了笑。
祝嬷嬷面上一紧,干笑两声道:“殿下想必也在念叨着您呢。”
她不置可否。
回宫前特意去了善义堂,和安琇玉一起给孩子们上课。
休堂时,安琇玉给她递了杯水,见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暗暗称奇。
“阿月这是有心事?”
魏舒月莞尔一笑,回了句:“并没有。”
安琇玉伸指点了下她额头,笑道:“还说没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魏舒月摸了把脸,“有这么明显吗?”
“嗯。”安琇玉点点头,“说说吧,有什么事能让你烦心的?”
“我担忧我二哥…和林哥哥。”她面上讪讪。
安琇玉握住她手,“战场上刀枪无眼,你担心也是应该的。”
魏舒月沉默不语,若不是她已经嫁入东宫,以她的性子是一定会亲上战场,与林羽并肩作战。
可惜,如今的她也只能在长安城里焦虑地等待着齐军大胜归朝。
黄昏后,她和安琇玉去了酒楼用晚膳。
视线穿过纷纷扰扰的宾客,她见到了冯纯兮。
她嘴角含笑,眼神却极冷,就这么翩然朝她走了过来。
“见过太子妃。”她到近前了盈盈一拜。
“冯小姐不必多礼。”魏舒月神色淡淡。
“坐。”见她似乎有话要说,魏舒月只好示意她入座。
“谢太子妃赐座。”她态度疏冷,也不知是否因上次入宫赏花一事怨上了魏舒月。
魏舒月不知道的是,冯纯兮从东宫出来后没几日,李驰就找上了她的父亲。
彼时她内心惶惶,虽然没有如愿留在东宫,可到底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直到父亲从宫里回来。
那晚的情形一直在她心里无法抹去。
灯光幽暗的书房,她站在门外,正要敲门,隐隐听到父亲和母亲幽幽的叹息声,她手里一顿,忽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娘。”
她推开门,笑盈盈地走了进去。
“兮儿。”冯父和冯母同时朝她看过来。
“爹爹找我有什么事吗?”明明瞧见了父母眼里的忧愁,她也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兮儿过来娘这里。”冯母温柔地牵住女儿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侧。
冯父悠悠叹声气,随后才说出了让自己感到忧虑的事来:“今早太子殿下召见为父…”
目光轻轻落在女儿姣好的容颜,万万没想到太子会同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令嫒才貌双绝,是京中女子典范,想来冯卿为令嫒的婚事操了不少心思。”太子神色淡淡,就这么端正地坐在案牍后,却给人无形的威压。
不怒自威,由来是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殿下谬赞了…”冯父惶恐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孤曾因缘巧合之下与令嫒结识,对她多有照料,恐有人误解传出闲话…”
冯父满眼惊愕,原本还窃喜太子是否要纳他女儿入东宫,眼下算是彻底醒悟,太子这是要与女儿撇清干系。
那些流传在街头巷尾的闲话自然也有冯家放任的缘故。
他唯恐太子是要秋后算账,为此吓得两股战战,头顶悬刀。
“殿下多虑了,谁人不知殿下宽厚仁义,对大齐百姓一视同仁,小女能得殿下关照实乃三生有幸。”他只好给太子戴上高帽。
他说完这句话后,殿中静谧了许久。
久到他几乎站立不住,太子终于发了话:“令嫒定亲后,孤会备下厚礼恭贺,只盼令嫒早日觅得良婿。”
“多谢殿下。”冯父顿时心宽,跪下谢恩。
如今,冯父想起当时太子的态度,依然心有余悸,出了东宫后缓了半晌,紧绷着的心才定下来。
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同女儿讲述了此事,却在见到女儿受伤的眼神,慈父之心再也难以抑制,热泪盈满眼眶。
“都是为父没用…”他自责地垂下头。
“原本就是女儿心生妄想,不怪爹爹。”冯纯兮眼圈通红,却忍着热泪去安慰父亲。
太子可以拒绝她,但却不能这样伤她父亲的脸面,她承认是她自己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然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她想成为让世人仰望的上位者,这原本就没错。
她怨上了李驰,更恨让李驰改变心意的魏舒月。
面对魏舒月,嫉妒似火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
“殿下一直在找一位姑娘,太子妃知道吗?”她笑着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