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豪家肯定也托了人,只是铁证面前无力回天,孔茜茜和两人说起她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孙正忠死后,他大哥立马站出来“帮衬”,实际上是看着这一对孤儿寡母好欺负,霸占了公司,还觊觎着家里的房产,前段时间信誓旦旦地放话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陈力生“血债血还”。
现在想来,可能是怕警察真的从陈力生那里查到点什么。
不过,当下后海那项目工程违法的事被爆出,之前的那些腌臜事情也被一一抖出,孙家大哥在跑路前就被警察逮进去了,失了势,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张子达他家也立马撇清关系,”孔茜茜小声的和两人说,“他爸已经被请去局子喝茶了,两家人来往这么多,跟着孙正忠的时候从人那里捞了那么多好处,也不可能因为人死了全凭一张嘴给掩盖过去。”
当地的一些官商都被牵扯了进来。
王绍江当时手里捏着证据,却不敢直接对上姓孙的,或许正是因为清楚其中这些深深浅浅的关系,不能从孙家这地头蛇里讨到什么好处就算了,甚至什么时候被弄死的都不知道。
只可惜现在也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送了进去。
孔茜茜说张子达也不在南滨了,说是提前开学,他妈妈跟着出去照顾人,估计是被张父给送出去避风头了,孙光豪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也跑的贼快,见到他都躲着走,又没了出气筒,性格极其暴躁,前两天出去吃饭时还险些砸了那家店。
辛瑜对孙光豪的境遇毫不关心,但这人一直咬着陈嘉树不放,处处找陈嘉树麻烦,落的这个下场确实大快人心,孔茜茜说:“真是活该!”
她点头同意,一抬头见孙光豪正向这边看过来,像只游走在夜晚的鬼魂出现在白天被吸光了精气神,阴鸷的目光定在陈嘉树身上,长出獠牙,下一秒就扑过来掏出陈嘉树的心肺,生吞活剥。
辛瑜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伸手拉住旁边的人。
陈嘉树立即低头问:“怎么了?”
他背对着孙光豪,不知道辛瑜惊慌的原因,但还是一直捏着她的手指给予安慰。
辛瑜靠近他,犹豫着要不要说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开了进来。
杜青林从车的后排下来,从容不迫地走来,像是早就知道了判决的结果,只说让辛瑜回去的时候和他一起。
见到人,陈嘉树也站直了身体。
孔大年似乎是认识杜青林,和汪律师走过来打招呼,几人聊了几句,孔大年便邀几人一起吃饭,辛瑜了解杜青林的脾气,立即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拒绝的太过无情。
陈嘉树也说:“杜叔叔最近麻烦您了,一起去吧。”
孔茜茜在旁边憋了一下,险些笑出。
说实话,她认识陈嘉树十多年,还第一次见人恭敬的像个鹌鹑一样,杵的跟个电桩似的,不敢有个大动作。
杜青林她前两天见过,见脸之前先见气质,一个眼神望过去就清楚这人非富即贵,此时对方脸上没什么情绪,估计是不会去的,只是看怎么回绝。
辛瑜的表情是在场最生动的,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往左瞟一下,往右瞟一下,几次张张嘴想说话,但可能不知道怎么游刃有余的打好这个圆场,始终没能出声。
杜青林不喜欢陈嘉树,孔茜茜在短暂的十多秒的旁观后得出了结论。
一辆小轿车开到门口,又悠悠的倒了回来,正好停在说话的几人边上,轿车后座下来个中年男人,随后副驾驶、驾驶位上的人都下来了。
“杜老板!”中年男人眯着眼熟络地过来打招呼。
辛瑜不认识人,可能是市里的某位领导,和在南滨的项目有关,或是和这个案子有关,总之原先的气氛因这个男人打破,尴尬缓解了不少。
男人说和杜青林约了好久了,这次终于碰上,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叙叙,孔大年知道这样的场合不便于外人在场,说了两句客气话也没再邀人。
辛瑜自然是想和陈嘉树待在一起的,但杜青林朝她望过来,是那种她不常见也很熟悉的不太好讨价还价的那种目光,况且她将先前汪律师的话记在了心上,还想让杜青林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给陈力生争取两年,只能乖乖地跟着人走。
她转身对陈嘉树说:“我要走了。”
陈嘉树点了点头。
飞机从蔚蓝色的天空划过,低沉的轰鸣声盖过每一个人的思绪,辛瑜又说了一遍“我要走了”。
一路向北的飞机早已无影无踪,四周归于安静,一如从前,陈嘉树猛然清醒,这一次是真正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