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响起脚步声,几声后又停了下来。
辛瑜嘴上不承认自己是约陈嘉树干的坏事,但此刻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回来了?
可赵姨没发消息给她啊,辛瑜掏出手机想要确认,被先一步桎梏住手。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门把手被人扭动,陈嘉树一个快步,把她推进了柜子,紧接拉上的柜门留了两指的缝。
有人进来了,辛瑜从缝里往外瞄,见到裙子的一角,确定是杨心妍。
“这么早——”她用口型和陈嘉树交流情报,可两人离的太近了,呼吸扫过,陈嘉树感觉到半侧的脸轻轻柔柔在发痒,忘记了去思考辛瑜想要和他说什么。
杨心妍似乎心情不太好,把身上防晒用的羊毛衫甩到床上,又一屁股坐到躺椅上,而后腿一抬,整个人仰躺了下去。
椅子一摇一摇的,幅度上上下下,看得出气性挺大,精神头也挺好。
辛瑜趁着对方视线的盲区,拉过件长衣服遮住手机,按了一下屏幕,也确定了赵姨没给她发消息。
是没听见车子进院子,独自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她正奇怪,随即屋子里进了第二个人。
不是属于这间屋子的男人。没换下来的皮鞋,稍显正式的西装裤腿,辛瑜得出结论。
是谁?她抬眼,对视上陈嘉树时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同样的疑惑。
男人起初不言不语,辛瑜见不着全貌,只能根据露出的一侧后影判断男人站在杨心妍的正前面,或许是在对峙。
过了片刻,有了声音,男人说:“别生气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杨心妍语气不太好,声音也格外尖锐,大声质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和那个半糟老头在一起,当初不是你骗着我哄着我把我送出去的,现在又对我着我阴阳怪气的。”
辛瑜:???
果然,杨心妍接近辛为任就是故意的,没想到还真的有团伙。
这么个惊天消息一定得让辛为任听到,辛瑜隐隐有些紧张,又有点激动,一只手抓着陈嘉树寻求安全感,另一只手飞快给手机解锁,找到录音功能。
动作急躁,还手滑了一下,差点把手机弄掉,还好陈嘉树眼疾手快接住了,反手安抚似的握住她的手碗捏了捏,另一边顺利的按下了录音机的开始键。
男人又认了一次错,说是太关心杨心妍了才会口无遮拦,“我知道你孕期很焦虑,会心情不好,可是之前不是说好了会控制熬夜喝酒吗,你这样子真的对身体不好。”
杨心妍哼笑了一声:“我喝酒是因为谁,说到底,你也不是关心我,是关心肚子里这个。”
男人没接话,辛瑜看见他单膝落地蹲了下去,一只手抬起抚了抚杨心妍的小腿,“穿这么少,腿都是凉的。”
然后落下的手就没有再收回。
辛瑜耳朵贴着衣柜,眼睛又使劲往缝边上挤,想着这两人在干嘛呢,怎么又不说话了,还得时刻提防着不被发现。安静片刻后,响起的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杂乱无序的又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在克制,终于在到达一个临界点变得急不可耐。
她脑袋一时间是蒙的,因为不清楚外面的两人的情况,急得想再扒拉开多一点门缝,直到下一秒耳朵突然被陈嘉树捂住。
扭头,陈嘉树紧抿着嘴,一副难以理解,欲言又止的模样。
隐隐约约,屋子里响起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喘气声,辛瑜靠着她贫瘠但不算一无所有的情感常识,在反应过来外面的两人在干什么的同时,满脸通红。
她只是怀疑杨心妍身份有鬼,没想到还有别的“鬼”,还是只“绿帽鬼”。
随即,她和陈嘉树少有的默契的同时别开了视线。
陈嘉树手上还握着手机,捂住辛瑜耳朵的那只手不知为何一点一点力气越来越小,不堪入耳的声音一五一十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一清二楚。
她于是去看对方故意不看过来的眼,柜子里昏暗,神色难辨。辛瑜的视线勾勒过他隆起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落在弧度好看的嘴唇上。
耳尖也红了,辛瑜笑了一下,因为没发出声音,刻意躲避着她的陈嘉树自然没有发现。她起了坏心思,在伸手去拿握在陈嘉树手里的手机时,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手掌心。
她马上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像起了锈的机器人立在原处,不知如何动作,觉得人可爱,变本加厉地按住指腹,慢慢碾过,小心思得逞一半,作乱的手突然被陈嘉树一把握住,力气很大,捏的很紧,不让她挣脱。
手心也在发烫,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动作形同虚设,陈嘉树而后放弃挣扎,垂下了那只原本在辛瑜耳朵上的手。
但另一只手依旧牵的很紧。
房间里抱着啃的两人还在继续,啃的不分你我,水声四起,暧昧的空气四溅,辛瑜有点心乱,一时怀疑杨心妍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姓辛,一时又凝神细数陈嘉树的呼吸。
呼——
呼——
呼——
柜子里氧气稀薄,体温升高,陈嘉树和她的手掌心贴着掌心,不知道是谁出了汗,粘腻烫人,辛瑜被蒸的发晕,他们是这场隐秘情事的第三者,可整个天地好像又只剩她和陈嘉树两个人。
一旁的陈嘉树情况也没多好,高大的衣柜里只放了几件夏季的轻薄外套,但对于正常体型的两个人而言还是略显逼仄,尤其是两个正值躁动互为取向的青春男女。
他想要拉开距离,避免辛瑜发现他身体的异常,但又眷恋着手心的那一点炙热,不愿放手。
他在纠结取舍中不断调整呼吸,在为数不多的冷静时刻里思考要不要推开柜门出去,当场抓获也好,扭送警局也行,只要能打破当下这一场不切实际又拉人下坠的旖旎梦。
突然,铃声响起,被接通,谈话内容陈嘉树忘记了听,在偷情的两人离开后的不知几分几秒,他拉开柜门,先走了出去。
云朵被斜下的日光染了一片的红,空气从窗户奔涌而来,混着屋外香樟树的味道,四周白墙是冷色的调,他呆在原地站了几秒,耳目变得清明,知道自己也该清醒过来。
很久之后,身后响起脚步,在陈嘉树离开前,叫住了他。
“陈嘉树。”辛瑜的声音飘浮,在光影里失了真。
她微微仰头,看着陈嘉树的背,挺拔宽阔,衣角被微风吹动,因微光柔和。
一步,两步......
辛瑜的手按在灰白色的衣角上,扯出褶皱,像抚过大提琴的弦,柔软的手指慢慢向上拨动,扣在陈嘉树腰的两侧,侧过脸颊耳朵贴上了他的背。
她轻而易举听到胸腔那头陈嘉树的心跳声,剧烈的,和她跳动成同一种频率。
“陈嘉树......”辛瑜再次轻声呼唤。
她想,她还是会无数次的原谅陈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