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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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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再者,沈家是何等的高门显贵,就算你如愿嫁过去,难保他们日后不会想方设法蹉跎你以泄仇恨。咱家不过一介商贾,哪里斗得过官老爷。因此,母亲做主把信物、婚书,以及一封悔过书寄到永平城,试图挽回这场天大的错误。”

“却没想到,沈大人竟肯认下这门亲,回信中说,沈家并非忘恩负义之辈。紧接着,你与他通信多年的事情被捅破。两厢加在一起,父亲母亲便认为你们之间多少有些情分,干脆顺水推舟,只当成全你了。”

话至此处,靳子骞倏然住嘴。

只因靳连珠早已泪流满面。

她分明痛苦不已,背脊打着抖,如寒风中瑟瑟飘落的枯叶,却强撑着不肯啜泣一声,始终维持着身为沈家大娘子的体面。

为着能与沈敬行相守,靳连珠付出的太多,数都数不清了。这套刻入骨髓的规矩礼仪算是其中最不值当拿出来说道,也是最折磨人的存在。

靳子骞摸了摸袖子,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忘记带干净的帕子,只得收敛动作,干巴巴地询问:“路行此处,你作何打算?”

顿了一顿,他补充:“依照二老的意思,不愿你继续蹉跎光阴。不如和离,随我一道归家。天下之大,何愁寻不到一个好郎君。”

实在不行,就招赘。

原本靳家收养他也是为着这一层。

但这话被靳子骞死死压在心底不敢言。

担心靳连珠哭得背过气去,靳子骞倒上一杯茶水递过去,听见她打着哭嗝,问:“兄长这趟不为生意,是听从二老的吩咐带我回家的?”

靳子骞缓缓摇头:“行商中途收到母亲的来信,方得知当年真相。”

靳连珠被泪水蒙住视野,看什么都迷迷蒙蒙的,脑袋却罕见的清晰起来,当即从他话中捕捉到蛛丝马迹,追问:“你们既然打算瞒着我,怎么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起来了?”

“二老之所以闭口不言当年,是以为沈家肯认下这桩婚,就意味着不计较曾经的事了。再者,你已经嫁人,得跟官人好好过日子,往后生个一儿半女,所有的就都翻篇了。并非存心瞒着你。”

靳子骞掀起眼皮子瞭她一眼,长长叹出一口气,总算肯道出真正的原因。

靳老爷子这些年走南闯北结识不少人,行商者有之、行伍者有之、闯荡江湖者有之。

他素有侠肝义胆,路见不平自然要帮一帮,恰巧救下一位身负重伤的侠客,得知他是被仇家追杀至此,便慷慨让他暂居庄上养伤。

后来两人聊得投机,相约于深夜饮酒,待对方醉的神志不清了,靳老爷子这才从他口中偶然得知,前几年他过得贫穷潦倒,为着一笔不菲的银钱,昧着良心接下一单刺杀的生意。

可到了山坡上,远远瞧见一个娇娇怯怯的新娘满心欢喜要入皇城嫁给如意郎君。他到底不愿意干那等有损阴德的事,索性临阵脱逃。

岂料,前些日子突然有人寻上门要灭口。

他一边逃命一边查,兜兜转转,竟然查到皇亲国戚头上去了。登时吓得丢掉魂魄,只得设计诈死,让仇家死了心。

从此以后打算归隐山林,隐姓埋名的活。

靳老爷子是个酒蒙子,醉意上头,听见这样离奇曲折的故事也不害怕,反倒觉得有意思的很,追问那仇家是谁。

对方不敢言,蘸着酒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写出一个沈字。

“赶巧不巧的,你的信寄回家中,寥寥几笔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以往你性子最活泼,就算写信,也得要洋洋洒洒的许多页。”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母亲霎时慌了神,生怕你有个好歹,让心腹日夜兼程撵上商队,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你完整无缺的带回家。”

“至于这桩婚事,就算把整个靳家都赔个底朝天,也万万不敢要了。”

窗外雨急,被风吹入室内,淋湿靳连珠的裙摆。

见状,靳子骞起身关上窗。

房中霎时安静不少,他的声音也亮起来:“二老拿你作心头肉,你若出事,真就要了他们的命……就算不为家人,你也得为自己个儿想一想。人活一世,情爱属实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留着一条小命在。”

靳连珠入定似的呆坐着,泪珠子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恨不流干不罢休。

忽而天际劈过来一道闪电,闷雷滚滚,反倒惊醒她几分神智。

“我省得的。”

一开口,嗓音嘶哑难以入耳:“虽是一笔旧时的糊涂账,但最后也不能稀里糊涂的算了。其中桩桩件件,都得当面算清楚。”

否则,拖泥带水的,永远不清净。

靳子骞知道靳连珠拿定主意了,心中大喜,立即表示:“我随你一同去。”

这便是打着给她撑腰的念头。

靳连珠却婉拒:“兄长信我一回。我的事,自己有能力处理好。”

靳子骞借着房内微弱的光细细打量她,只觉得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她眼底波澜不惊,一片死寂,使得他悲从中来。

沉默半晌,靳子骞让步:“成。”

但他到底不放心让她只身回到沈府那等虎狼之地,切切叮嘱:“遇事别一个人强撑着,及时差下人来报。”

靳连珠饮罢那盏凉透的茶水,定了定心神,嗓音发沉:“嗯。”

-

这场春雨来得始料未及,温度降下不少,过午之后冷得仿佛又入冬了。

马车轱辘吱呀吱呀转悠,徐徐停至沈府侧门,靳连珠推开车门现身,紧接着便瞥见候在一侧的周妈妈。

这回不出意外,又是替老夫人传话来了。

依旧是那套说辞:“有贵客到访,大娘子理应去见一见。”

靳连珠推诿说:“天儿太冷了,妈妈容我先回屋换一件厚衣裳。”

周妈妈早就料到这一出,向身后的女婢使个眼色。

人儿立即拿着斗篷上前。

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厮们挡住白芍、白芷,连同要入院的拂冬也一并拦下。这阵仗,像是要把靳连珠绑起来发卖了。

不待靳连珠反应,女婢动作利索地系上带子,又迅速退至一旁。

周妈妈躬身抬手,言辞却听不出有多么恭敬:“大娘子,请吧。”

没法子,靳连珠只得跟上去。

到达碧波轩内,客人只有绥武府的刘夫人和陪伴在侧的一个老妈子。

葛氏端坐于上首,拉着吴元意的手轻拍,眼角眉梢挂着笑,看样子满意的不得了。瞅见靳连珠进屋,竟也难得给了个好脸色。

而吴元意头上戴着靳连珠赠予的攒珠钗,衬得她更加娇妍可人。见着靳连珠,她连忙起身行礼,唤了一声:“大娘子。”

到如今,靳连珠再参不破后续要发生的事情便是蠢得了。

一想自己素来对婆母毕恭毕敬,晨昏定省从未怠慢,更为内宅庶务耗费心血,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心下不禁凉了一片,唇边泛起苦笑。

不比上回全程被忽视的情况,这次葛氏主动唤她到近前,口吻和蔼可亲,假模假样的嘘寒问暖一番。

因着先头在靳子骞那儿听来的真相,靳连珠方知葛氏已经恨她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

一见到葛氏装得慈母样子,顿时遍体生寒,连装样子笑一笑都不能够了,垂着眉、耷着眼,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只觉得满屋子皆为吃人不吐骨头的牛鬼蛇神,压得她快喘不上气。

索性,老夫人也不需要她给予什么反馈。

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叫靳连珠过来无非是走个过场。

葛氏干脆不再理她,转头同刘夫人聊起来,言下之意是让吴元意今夜宿在府上,待明儿沈敬行归家,即刻让二人过完纳妾文书和礼节。

刘夫人自然乐意,但表面免不了矜持一阵。

周妈妈个人精儿,赶忙表示:“弋云轩已经收拾干净了,一应物件都是齐全的,必不会让二姑娘住着不畅快。那地方朝向极佳,冬暖夏凉,院子也够大,距离家主的书房不过几步路的事儿……”

说到这儿,吴元意以帕子捂脸,作娇羞状,眼底流转的光彩却透露出她十分满意。

周妈妈懊悔地轻拍两下嘴皮子,歉疚道:“奴婢失礼。”

两位老夫人却喜极这份“失礼”,对视一笑,许多意味皆在不言中。念及沈家的诚意,刘夫人也不再假客套,又与葛氏寒暄一阵,借口天色不早便告辞。

经过靳连珠身边时,刘夫人似乎才想起堂上还有这么一个活人,象征性说句话:“元意性子内敛,不善言辞,还望大娘子多多照拂。”

“自然。”

靳连珠看着挺乖顺的女子,一开口,反倒让屋内的人都变了脸色。

“隔壁院还住着一位表姑娘,与元意姑娘年岁相仿,想来彼此之间应有不少话题。反正只今夜一晚,不如让两个姑娘住在一处,闲时也能说说话、解解闷。”

“至于弋云轩那头,纵使官人不在,也不好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住过去,万一传出甚么风言风语,到底对元意姑娘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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