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惑?好名字~来,小惑惑,走,我领你去卫生间。”
江映泽瞬间自来熟地叫了叠词,声音轻快。
小惑惑……我鸡皮疙瘩快起来了。
拐弯,到了卫生间附近,隔大老远便听见周韵杰的声音:“我还能、能、喝,能喝!乔、乔梦璐这种大美女,她、她你都不喜欢,你到底喜、喜欢什么……我、我……你、你也喝、喝了很多,为什么不、不醉!为、为什么不直接送我,要叫叶、叶……”
江映泽继续引着我往那边走,边走边昂声道:“周韵杰,你朋友金惑来接你了。来,小惑惑,来这边,脚下有台阶,别摔着了。”
“小惑惑?哈哈哈哈哈哈!”
醉酒了的周韵杰耳朵极尖,发出一声狂笑:“金、金惑你不是一直在、在我这儿嘛,人、人家叫你小惑惑,惑、惑,惑惑,嘿嘿嘿~”
我一推门进去,周韵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在他身侧不远处,金惑双手插兜站着,目光嫌弃,站姿像个男模。
大概是因为先前的话,他踢了周韵杰一脚,没有半点要拉他起来的意思。
听见动静,他抬头,我脚步一下子滞住。
完蛋了,我刚刚说我叫金惑。
江映泽刚好进来,关切地看着我:“怎么了,小惑惑?被酒鬼吓到了?”
我尴尬地摇摇头。
江映泽又一指金惑:“帅哥,他朋友到了,你不如帮他把这醉鬼搬上车吧。”又嘱托我,“小惑惑,小心点啊,酒鬼爱闹,发疯起来六亲不认,你别磕着碰着了~”
我没敢看金惑,手忙脚乱地去搬地下的周韵杰。
余光里,他一直在看我,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不得不厚着脸皮用力拉地下的“死尸”,权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你说你叫金惑?”
江映泽去招呼客人了,他一走,金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哧”声。
“来一次酒吧,连这种伎俩都学会了。”
他虚眸望着我:“以后去饭店逃单不会也要报我的名字吧?”
“……对不起。”
我闷闷地说。多说多错,还不如直接认错。
周韵杰也有一米八几了,醉酒的他比猪还沉,金惑又完全袖手旁观,我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将他架起来。
有时刚刚架起,他腿往下一溜,人又直接下去了。
江映泽折回来后见我还在和这“死尸”做斗争,捋起戴着名表的袖子过来帮我:“车叫好了吗?是架到门口去是吧?”
我这才想起叫车,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再不快点就要错过门禁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江映泽很快问:“怕错过门禁了?别紧张,洛大离这里很近,打车不过十分钟。”
等我弄好后,和他一起架着周韵杰时,他挑眉看着我:“小朋友社会经验还有点缺乏,过于如临大敌,一看就是第一次来。等出去,加个微信?”
“我不是小朋友。”
我忍不住道,感觉他一直在调戏我。
“你这个年纪对我来说就是小朋友,你瞪我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特别可爱,别那么死板嘛,多笑笑,来,像我这样~”
他朝我飞了个眼神,又很爽朗地露出八颗牙齿。
我还未及回话,一直在旁不发一言的金惑忽然道:“你们还要调多久的情?是准备晚上在这儿过夜吗?”
我循声望去,他冷冷地看着我,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可以先走。”
我暗想,他有车,却不肯送周韵杰回去,一直在这边杵着,他想干嘛,种蘑菇吗?
“他是和我一起喝醉的,他出事我会有连带责任。”
依旧是冷淡的声音。这人说的自己多有责任心似的,明明放任周韵杰在地下躺着,完全不扶。
等把醉鬼扶到出租车上,江映泽要加我微信,我因为念着他一直帮我,便加了。
末了,他朝我挥挥手:“小金惑,再见,有时间再聊,今晚晚安~”
我眼看身旁的金惑已经脸色铁青了,只好尴尬着跑上去,小声说:“你低头。”
江映泽弯腰。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照做了。
我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不叫金惑,我叫叶枢念,旁边那个脸像黑锅的闷葫芦才叫金惑。对不起,我冒用了他的名字。”
江映泽直起身子,挑眉看我:“真的?”
我点点头:“真的。”
“好吧,那就……小枢念,晚安。”
“晚安。”
刚准备上车关车门,一只手却倏地伸过来,拽住我的衣领,将我往车上一扔。
然后,对方也跟着窜上来。
“你上来干嘛?”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金惑。
“我都说了他是跟我一起喝醉的。现在法律规定,如果喝酒的人中途猝死,一起喝酒的人都要负法律责任。”
他根本不看我,抱臂,盯着前方。
“那你不是有车吗?”
“今天没开。”
就这样,出租车后座上竟一下子挤了三个人。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江映泽很快给我发来了打招呼的消息。
我输入一些感谢他的文字,刚发出去,身旁的人又冷森森道:“挺开放的嘛,一去酒吧就敢乱加人,还敢随便喝饮料,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你别窥屏。”
我把手机往周韵杰那边挪了挪,背着他。
“用得着窥吗?用猪脑子都知道你在发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戴上了耳机,撇头,看着右侧的车窗。
“我是男生,又不是女生,说得好像我出门谁都觊觎我似的。我有自知之明,我又不是人民币。再说,只是喝一杯饮料,有什么不敢的?”
我现在只想着跨过他这道碍口,对他也没有先前那般强烈的心思了,反而能更轻松地与他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