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其实都听到了吧?”
那道冷冰冰的声音说。
我愣了下,垂头看着自己绞紧的双手:“我以后会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的。”
“是吗?那多谢你体贴我。”
又是一句我根本没法接的话。
车窗外下起了暴雨,我忽然想起当初与他一起淋过的那场雨。
那时候,我戴着他的耳机,我们一起冲进雨中,宛如疯了一般在X Japan的歌声中大喊大叫,拥抱着,亲吻着,肆意挥霍青春。
我小心翼翼道:“你现在还听X Japan吗?”
“不了。难听。”
言简意赅的嫌弃。
我思忖着方才纸巾陈的话,想了想,又说:“很抱歉,我不知道当年你好像有过一段很难捱的日子,我对此一无所——”
豪车在原本就滑的路上忽然急刹车,我在座位上被颠了下,胃里忽然翻搅起来。
还不待我回过神来,金惑便生硬地道:“下去。”
“给我滚下去,别再提这些破事。”
与其说冷淡,不如说他的态度粗暴到令我错愕。
这与他一贯的绅士形象大为不符。
我面红耳赤。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外面大雨倾盆,但车的主人既然下了逐客令,我便只能哆嗦着去解安全带。
浑身发烫,窘迫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下一刻,金惑又忽然一踩油门,车直接以极快的速度飙出去,像准备窜上天的火箭。
我坐在后面呛咳了几声,反胃得差点要吐出来。
俄而,一个东西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我身上,是一瓶晕车凝露。
想起来了,周韵杰那晚回来告诉我,说他因为一个女伴晕车了特意去药店买的。
懒得去介意他是否是给别人买的,因为现在身体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我握住那瓶晕车凝露,好像握住救星,猛地吸几口,又涂在耳后、太阳穴等位置,渐渐的,那种晕车感总算稍微好了些。
方才那几个人都不见了,我有心想问他们去哪儿了,问他为何突然折回,又担心听到的是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或者是又说错话了,被他轰到雨中,索性缄口。
车开了约莫五分钟,到了一个开始有人影的地方了,前方有一个站台,外面的雨势似乎小了些。
他将车泊下,又是两个字:“下去。”
我麻利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去。一下去,旁边一个撑着雨伞的黑长发女孩便朝他挥手:“金惑学长,我在这儿呢!”
那头漂亮的如黑椴一般的头发落入我眼帘,我便想起来了,这是那天在那小区里,他教她打篮球的女孩。
女孩看了看我:“这是你朋友?”
“不是。”
“哦,是顺路打你车的路人?”
女孩拉开副驾的门上去,微微偏着头,小声道:“你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别担心,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金惑一改先前的粗暴,放轻了声音,他的脸正对着这边,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用那种我很久都没看过的温柔表情说:“你那么好,这世上所有人都该喜欢你。”
“对了,这个送你。”
他侧身,从驾驶座那边拿过来一个香奈儿的购物袋,里头应该是香奈儿的包包。
女孩尖叫一声,捂住嘴巴,声音激动得都变调了:“啊?你送我?”
“你值得。”
金惑弯了弯眼睛,又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女孩激动地抱住包包,不停地说:“谢谢你,我好开心,我太开心了!”
说着,探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站台上有三三两两的人。金惑和他本人的跑车很醒目,被送礼物的女孩也很漂亮很醒目。
有人低低感叹了声:“真有钱啊,我也想谈这种恋爱~”
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仰头,因为没有雨伞的缘故,额角和眼睫上不断有雨滴落下来,又沿着脸颊掉下,简直像泪水。
不,我已分不清雨水和泪水。
劳斯莱斯再次在雨中消失,徒留下我看着暴雨连绵的苍穹。
耳机里正放着X Japan的《Endless Rain》。
宛如静水一般伤感的旋律从耳机中蹦出来:“endless rain,all on my heart,let me forget all of the hate,all of the sadness,(せりふ),days of joy days of sadness,slowly pass me by,as i try to hold you,you are vanishing before me,you're just a illusion .when I'm awake ,my tears have dried in the sand of sleep……”
“无尽的雨,落入我心中的那片伤痕,它让我遗忘,那些所有的怨恨与悲哀。快乐与悲伤的日子都已慢慢离我远去,当我尝试去抓住你,你却在我眼前消失,你只是一个幻影。当我醒来,我的泪水已在梦中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