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通过申请,换了备注之后稍微打了句招呼之后就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面了。
她正好余光看向外面有一家药店:“车停一下,我先去买个药。”
等她买完药提着药回来,蔺和的脸色又不好了,他脸上的表情冷得就像刚从冰柜里面爬出来的一样,他开口质问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脖子上的伤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一句。”
瞿真抬眼看向他,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她开口道:“那天我就.....”
“我是说之后。”
“他对你来说比我还特别吗。”蔺和这会儿语言就很流畅了,明明瞿真说买药他也在场,他还是要反问道:“请你告诉我,我需要听见你的真心话。”
特别吗?
实际上瞿真并不这么觉得。
从小养到大的,为她出生入死过好多次的,扔掉之后还能自己跑回来的狗,能承接她一切恶念的承载体。
这么一想好像是有点特别,但这个跑题了,不是她刚刚上车就一展演技,用心铺垫的重点。
以上的心理活动可不能对着蔺和这么说,他们两个之间走的可是清纯风味的恋爱路线,于是瞿真低下头说着对她而言,轻而易举不用打草稿就能轻易流淌出来的蒙太奇式谎言。
“没有,昨天接吻的时候看你伤已经好了,就没有再问,再说了你马上就是我的未婚夫了。”瞿真意识到这么说方向不太对,她改口道:“我以后会多关心你的,不好意思,蔺和。”
“他对我来说更像亲人,小的时候......”
瞿真停顿了一下,带着悲伤表情地抬眼看着他。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说出了只要是人给别人讲秘密都会说的一句话:“这件事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门清,江家和瞿家那点破事在上流社会究竟能瞒得住谁,眼前的蔺和就更别说了,说不定有些细节比她还了解得清楚详细。
只不过蔺和是体面人心里又喜欢她,自然小心翼翼根本不会当着她的面去提,但有些话从她嘴巴里面说出来的意味就又不一样了。
机遇和所谓的危机永远是并存的,情绪的起伏往往代表着不轻易露于人前的“真我”的出现,瞿真自己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所以也就一直不相信蔺和嘴里所说的喜欢。
但现在还只是在她的开头铺垫阶段,对面的蔺和微表情里面就流露的就全部都是悲伤,心疼之类的情绪了。
不是,你共情我的速度真的好快。
瞿真自己这边还没上情绪,他那边眼眶就红了,这样会显得她有点悲伤得不够啊,
就这么喜欢她的吗?瞿真这回真的是有点感谢自己异于常人极为另类的童年生活了,第二感谢给她一张好脸的妈妈和爸爸,第三感谢她自己超凡的人格魅力。
言归正传她要赶在蔺琮回国之前,把这位小少爷牢牢地绑在她的身边,顺便借这个机会摸摸蔺琮的老底。
她语带犹豫道:“蔺和,我可以相信你吗。”
但是效果好像一下子就超群了,蔺和眼眶红得比她还厉害,他扑上来抱住她:“没关系,要不想说就不说了吧,你别难过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对不起啊瞿真。”他搂得更紧了。
她微微推开,跟他解释道:“江尧是姑父的亲儿子,我小的时候寄人篱下......日子一直不太好过,很多时候多亏了有他。”
半真半假。
“小的时候.......”说谎的时候要补上真实的细节,这样可信度会更高。
“吃饭不敢把筷子伸太远。”
真话,不过是因为必备的餐桌礼仪。
“要小心翼翼地看着所有人的脸色行事。”
真话,因为家里有一群爱发癫的脑残神经病,稍不注意就会惹到他们。
“他帮我了很多。”
真话,算得上为她付出了一切。
“我心中一直很感激崇敬他,把他当成哥哥一类的长辈。”
这句是完全的假话。
瞿真每一句话都不讲细节,并且每个短句和短句之间的间隔时间不短,留足了供他去遐想的空间。
她看着他每一丝流露出来的细微表情并随之来适当地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大多数alpha都不会像她这样露出脆弱受伤的样子,他们中绝大部分都觉得这是一种可耻和软弱的表现,但对瞿真来说,什么好用,用什么。
当然示弱这招只有在乎你或者喜欢你的人面前有奇效。
对面的蔺和看起来已经心碎得不行了,他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已经开始替她轻微地哽咽上了,搞得瞿真都有点哭不出来了。
瞿真一直觉得他们这两天相处起来有种细微的陌生感,在下周见他哥之前,她需要让他们之间的陌生感完全消失掉,吐露心声是很快拉近双方关系的一种办法。
聊童年,聊过去,聊流过的泪,聊受过的伤,好像借此双方就能拉近彼此灵魂之间的距离了。
事实上根本毫无意义,但眼前的蔺和肯定不这么想。
“你也有哥哥,我想你应该也有同样的体会吧。”
瞿真轻声道。
蔺和摇摇头,瞿真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已经高度戒备地竖起来了,下面的话跟大考前老师划重点一样没什么区别。
“我哥...很厉害,平时也不怎么爱搭理我,当然我跟他也聊不来.....有时候真的很傲慢....”他一边思考找最合适的词,一边嘴笨地解释道。“他小的时候就爱一个人在书房待着....成年之后就搬出去住了。”
“瞿真,别误会我也和你一样崇敬的,就是..就是...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形象..会让人很难靠近他。”他支支吾吾地说着,瞿真在旁边听着真的很心急,但表面上还是包容又鼓励地看着他。
蔺和又想了想,这才开口道:“但我一直觉得像他那么活着是很累的...他就像一台冰冷的,永远不会犯错的机器一样运转着这个蔺家。”
“谁犯了错都可以找他摆平,但他自己就好像从来不会做错事情一样,”他补充道。
“不过.....他也很矛盾,他信教的,我有回去他书房看过,里面......”
蔺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转了个角度继续说道:“连我都不相信哎。”
瞿真点点头,她能明白他的意思,她也不信这些的。
根据他小学生一样的语言表达能力,她脑袋里面已经大概有了对方的形象,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处处矛盾,高度理性和宗教的本来就是一根线上,左一头右一头不太沾边的两种东西。
那蔺琮这个人就真的很值得细想了。
眼前蔺和还在继续用他那双眼睛柔情万千地看着她,瞿真用余光瞟了一眼窗外,现在已经快到学校了,差不多可以收收了。
瞿真凑上前,包含虔诚意味地吻了吻他的额间,补上了落幕的结束语:“我一直想要有一个人出现在我身边,但幸好现在有你在我身边。”
非常非常真的真话。
但那个念头仅在她小时候出现过,并且转瞬即逝,时效性早在八百年前就过了,瞿真已经不会再这么想了。
蔺和哭得都有点伤心了,她的右侧肩膀都被打湿了,这种揭露过去坦白伤口的交心场景,一般是将双方关系拉得更进一步,感情再次升华的感人场面。
但非常可惜的是,在场的两位一个是口蜜腹剑的骗子,一个是真诚无比的傻子。
瞿真垂下眼,摸着他的后脑勺处的金发,心里有点怜爱他了。
这么笨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稍微偏头,吻上了他柔顺的金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