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际昀不置可否,指尖上移,从阮之然右侧脸缓缓而上,抚过他眼下的乌青,捏了捏他的耳垂,“还痛吗?”
“不痛了,先生。”
阮之然嘴上说不痛,眉头却不自觉皱起来。傅际昀将他的软弱和讨好收尽眼底,带着阮之然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站这儿。”
傅际昀离开,阮之然脚下不动,脑袋跟着傅际昀的背影转,傅际昀的余光从镜子里看见青年小狗一样跟随他的目光,嘴角轻轻勾起。
乖孩子应该有礼物。
傅际昀翻出他当年叛逆时收藏的数十颗耳钉,挑选出角落里的鸽血红宝石,切面如石榴籽一般,颜色张扬,造型小巧,忘了在哪个拍卖会看见的,买下来又觉得小气。
傅际昀惦了下掌心,在镜子前,亲手替阮之然戴上这枚耳钉。
小克拉的鸽血红宝石,他嫌小气,在青年的耳垂上却刚刚好,如白皙耳垂上点了一颗朱砂痣。傅际昀斜靠在门框上,欣赏自己的作品,评论道:“好看。”
阮之然脚尖都绷紧了,听见傅际昀这句话才终于从胸口呼出气,不确定地问:“先生是,送,送我吗?会不会,有点贵。”
傅际昀站直了,弯腰和他平视,“看得出品相?”
“一点点吧。”阮之然经常和阮星出席各种宴会,好东西不多,却见过不少。
“啧,”傅际昀拉起他柔软细腻的指尖,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娇生惯养长大的,也见过世面,胆子却小的像仓鼠,谁舍得让你来我这里低声下气讨好我?”
这话让阮之然抖得更凶,眼底逼出一层浅红,傅际昀再说下去,他又要哭了。
“傅先生,”阮之然鼓起勇气,靠近傅际昀一步,“很晚了。”
他踮起脚尖,发软的小腿撑不住,跌到傅际昀怀里,柔软的唇蹭过傅际昀下颌,贴到男人的肩头。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
阮之然要站直,傅际昀按住他的侧腰,轻拍两下,“累了就睡吧。”
说完,傅际昀丢下他,回到卧室。阮之然跟着他出来,站在床边,脚步犹豫。
“怎么,还想在这儿睡呢?”傅际昀自然地掀开被子躺下,像是在嘲笑阮之然痴心妄想。
“不,不是。”阮之然飞快从傅际昀房间出来,冲到他换衣服的小次卧里。
能被傅先生收留已经很好了,怎么敢妄想占据这个家的主卧。
他又不是傅先生的丈夫或者妻子。
他贴在门板上急促地喘气,缓缓蹲下,和傅先生呆在一起,他总是害怕,害怕傅先生凶他打他,不喜欢他。
可傅先生对他好一点,他更害怕,怕傅先生对他好,却不要他。
阮之然偷偷取下红宝石耳钉,放在掌心仔细端详。在他成年后,徐竞南也送过他各种名贵的钻石珠宝,他从来不敢细看,他知道那些昂贵的礼物背后,是他付不起的代价。
鸽子血红得剔透,耳棒是足金,看起来有些过于华丽,浓墨重彩的一笔,但设计足够精巧,抵消了黄金的压人的富态,像朵富贵花开在掌心。
傅先生给他戴上的时候,指腹捻着他的耳垂,他从镜中看见傅先生欣赏的神色。
阮之然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撑起蹲麻的腿,爬到床上。床铺柔软,阮之然把头埋进枕头里,闻着洗涤后的留香,放松了身体。这一天总算安全度过了。
可惜,傅先生最后没有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