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里复活后,顾从礼异常在意这位失而复得的师弟,这三年一直把人保护在水慢城的府邸中。
李碧竹在第一次被他请去水慢城后,当然会惊讶于这位二十年轻声名远播的魔教教主的死而复生,因为这违背天道轮回。
她问过顾从礼:“百里何以复生?”
顾从礼只摇头,说:“我也不知。他现在有魂无魄,也不算活着。”
李碧竹为百里看查伤势,这才发现这位白衣清雅的水慢城城主居然把魔教教主藏在府邸,还做出那种事,她心里短暂惊讶,可这不是天医阁该管的事,而且当年百里的事她也明白其中曲折,这个少年人的确不该是那种结局,便没有多嘴。
百里疯了后,她常去水慢城为百里诊治。她提醒过顾从礼:“白发断情,百里不算活着,你现在也不算是完整的人,你没有情。”
那时,顾从礼经历过百里的三次出逃,一边忙着处理水慢城的事宜,一边照顾孩子和百里,疲惫不堪,对百里的事紧张到神经,“可只有我身边才是安全的!”
“……”李碧竹选择闭嘴。
可百里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五斗米村?顾从礼会让他离开?
“你怎么在这里?”李碧竹惊愕地问百里,一边推开祠堂的大门,往里面走去。
“李阁主你救救我!他们以为我是药人!”百里看到李碧竹,如同看到了救星,焦急地喊道。
李碧竹快步来到百里身边,迅速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多谢李阁主。”百里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脚,感激地说。
刚说完,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他低下头,小孩子似的嘀咕:“我好饿……”
李碧竹看着百里,发现他脸上的眼泪还没干,那些粉彩被他的泪水氤氲得更花了。
“你先别急,我得先给你治伤,然后再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李碧竹还是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地哄着百里。百里疯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哄着。
百里很喜欢李碧竹,在她面前莫名感觉亲切与安全,像待在师兄师姐身边一样。
他乖乖地伸出手臂,任由李碧竹施针。
李碧竹手法娴熟,一边施针一边问道:“你怎么会被他们当成药人?”
“我也不清楚,他们说我误闯了什么追魂铃阵,铃铛响了,那我就是药人。”百里苦笑着回答。
李碧竹微微皱眉,“那是我从天医阁带来的,只对身怀蛊虫的药人有效。”
她看向百里,神色凝重,“你体内有蛊?”她下意识地认为是顾从礼干的,气道:“从礼越来越不像话了!”
听到顾从礼的名字,百里的手抖了一下。
“你手指怎么了?”李碧竹注意到百里被折断的小指,微微肿胀,弯曲着。
百里答:“我想跑的时候摔了一觉。”
李碧竹轻轻握住百里的手,准备为其正骨。
然而,就在这时,一缕缕黑色的细丝从他受伤的指骨处慢慢涌出,那本折断的小指,居然很快竟然愈合,恢复了原状!
“这!……这怎么可能?!”李碧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了?”百里被李碧竹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李碧竹回过神来,仔细检查百里的手指,确认自己并非看花眼。
她心中震惊,这如此神奇的自愈能力,简直颠覆了她对医道的认知。
她为百里诊治过无数次,明白他原本没有这能力。
“你这手指,刚刚分明是断的,现在怎么好了?”李碧竹忍不住问道。
百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也是一脸疑惑,“不是李阁主医治的吗?”
李碧竹心中涌起无数疑问,“你怎么从从礼哪儿逃出来了?”
那场雨夜发生的事在百里眼前闪过,他眉头紧锁,“他自己晕倒了,我就趁着天黑下雨自己跑了。”
李碧竹断定,百里这超然的自愈能力是这几天才拥有的,“逃出来后又发生了什么?你遇到了什么人?”
“我遇见……啊!”
就在百里要说出郎偷天的名字时,突然感觉喉咙像被无数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呼吸困难,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蚀骨牵丝在体内肆虐,所到之处,肌肉抽搐,骨头像被火烤一样剧痛,百里疼得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想挣扎,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让你说吗?”
李碧竹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百里摇摇欲坠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百里身体的僵硬和颤抖,知道他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几粒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药丸,强行塞进百里口中,轻轻拍打着百里的后背,试图让他把药丸咽下。
不一会儿,百里的呼吸渐渐平稳,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
李碧竹松了一口气,将百里平放在地。
百里解释道:“李阁主我……”
李碧竹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那些村民难怪会把你当药人。”
百里不算活着的人,又中了这蛊,的确与药人无异,也难怪追魂铃因他而动。只是……给他下蛊的人到底是谁?
李碧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顾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