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倾盆而下,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冲刷殆尽。
侍卫的惊呼声还在雨夜中回荡:“百里逃了!百里逃了!”
“百里师叔……”
顾勉上意识到只有顾从礼还好好的,他绝不可能会让百里离开。
他挣扎着试图起身,可每动一次,身体的每一寸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顾不得多想,强行运起内力,试图逼出体内那些银针。
内力在体内奔涌,顾勉上咬紧牙关,忍受着那股钻心的痛。
终于,银针被逼出体外,一根根地镶嵌在坚硬的墙面上。
他恢复了一些行动力。
然而,运功太过,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落在床褥上。
他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冲出屋外。
大雨如注,打得他睁不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顾从礼倒在不远处的石桌旁。
“师叔!”
顾勉上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一把将顾从礼扶起。
雨水打在顾从礼的脸庞再滑落,他的嘴唇已经变得青紫,呼吸也很微弱。
“师叔,师叔!”顾勉上大声呼唤,试图将他唤醒。
顾从礼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顾勉上,眼神中满是痛苦。
“勉上,去,去找百里……回来……”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百里的行踪暴露会有危险,当务之急是应该找他回来,可顾从礼的情况也十分严峻。
顾勉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与彷徨,说道:“师叔,侍卫们第一时候已经去找人了,我先扶你回去,然后再去找百里师叔。”
雨水如注,无情地拍打着他们的身体,很快两人的衣服都被淋得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狼狈。
不知是因为百里的逃离,还是因为身体原因,顾从礼很少露出脆弱的神态,此刻却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
回到屋内,顾勉上翻找着干净的衣服。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两套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他把衣服递给顾从礼,轻声说道:“师叔,把衣服换下来吧。”
“好。”顾从礼接过衣服。
两人换好衣服后,顾从礼正擦拭着湿透了的白发。
顾勉上猛地看见他的脖颈上有一道道银色纹路。
“师叔,脖子那是?”
顾从礼轻轻摸了摸脖颈,“灭情蛊。”
闻言,顾勉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灭情蛊?怎么会……”
“小时候,父母算出我会有情劫,可能会危及生命,为了保护我,母亲为我下了灭情蛊。”顾从礼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蛊发三次,我就会白发忘情,这脖颈上的便是蛊纹。”
顾勉上心中一紧,“白发忘情,也就是说师叔早就已经断情绝爱……”
他瞬间明白为何顾从礼会如此对待百里。
让百里活着并非出于顾从礼的情,因为已经无情,这只是一个执念。
而执念最易让人发狂。
顾勉上问:“可今日为何再次发作?”
顾从礼答:“因为情动。白发之后,每次情动都会反噬。”
顾勉上又问:“师叔是想到什么了吗?”
从百里被水三娘掳走后,顾从礼心中就隐隐不安,直觉告诉他,他可能保不住百里了,这三年中的一切都会化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