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穿的很单薄,撑着伞站在雨中,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惨白。
“那我就先走了,我奶奶还在医院等我。”何年和随遇安告别,转身离开。
随遇安一直看着何年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上衣口袋里的东西一直硌着他的腰,随遇安拿出来放在手心,赫然是那条挂着黄色雨伞的项链。
他故意拿了一把黄色的雨伞来试探,一直注意着何年的每一个微表情。有一瞬间他觉得何年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没关系,不着急,随遇安好好收起项链,撑开伞沿着刚刚何年走过的路回宿舍。
何年最终还是没舍得打车,顶着寒风等了40多分钟的公交,中途还转了一趟车,才到医院。
他在医院门口买了点粥和水果带上去。
张君梅在床上躺的久了,这会儿正站在地上学着电视里的瑜伽课,跟着做瑜伽。
她上次从楼梯上摔下去,骨折了的腿还没有好完全,现在又是掰腿又是抬腿的,把护士都看得心惊胆颤。
何年手里提着东西靠在门框看了一会儿,张君梅练完一个课程,累了坐在病床上喘气儿,才发现何年回来了。
“哎哟,你吓我一跳,回来了怎么不吱声啊?”
“这不是怕打扰到您练功么,”何年把东西放下,“怎么样啊?还要练多久才能飞升啊?”
“净跟我贫嘴,”张君梅擦擦汗,瞄了眼何年的手,“难得啊,舍得包扎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放任让它烂掉了。”
何年打开盒子,往粥里面加了点糖,眼也不抬的说:“您就别操心我了,操心操心您自己的腿吧,再这么折腾下去以后真残了,伤筋动骨100天,你这才多久啊。”
“我现在身子骨挺硬朗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张君梅锤了锤自己的大腿。
何年赶紧把拌好的粥塞她手里,“您消停点儿吧,人护士都被你吓着了,就没见过你这么闹腾的老太。”
张君梅也累了,不闹了,乖乖把粥一口一口喝下去。
其实这种状态才是最好的,至少证明张君梅现在心态良好,不会被这个病影响到情绪,医生也说了,保持乐观的心态,对后续的治疗更有帮助。
所以何年也任由她闹,只是会时刻看着她,免得她真闹过头了,把自己伤着了。
吃到一半,张君梅才想起来问:“哎,你说你今天去学校了,是去上课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下午没课吗?”
何年正在给她剥橘子,闻言吸吸鼻子,状似不经意地说:“哦,不是,是去办退学手续的。”
“你说什么?”张君梅把粥搁下,瞬间没了胃口,“你说你是去干什么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瞒也瞒不住,何年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说我去办退学手续,我退学了。”
“胡闹!”张君梅捶打何年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费了多大劲才考上大学的你不知道啊?你以前文化成绩多差啊,高三那一年天天学习到凌晨,好不容易才压线考上现在这所大学,说退就退啊?你脑子被门夹了吧你?”
何年剥完橘子皮,又开始撕橘子上的橘络,他连头都没敢抬,说:“上学没意思,不想上了,就退了。”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啊?天天做苦力有意思?以后被人嘲笑没学历有意思?还是看着别人在高档的写字楼上班,自己却天天端盘子有意思?”
张君梅在很多时候,还留存着在他们那个年代的封建思想,那个年代,读书真的是唯一的出路,考上大学才能走出大山,即使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她对于学历的向往还留存在心里。
她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孙子以后会成为一个,被人处处看不起的小喽啰。
橘络也撕完了,何年又把果肉一瓣一瓣掰下来,实在是没事可做了,他也不敢抬头看张君梅一眼,他知道张君梅现在肯定又生气又失望。
医生之前再三叮嘱过,病人的状况不可以有过大的情绪起伏,这也是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天,他都不敢把退学的事情告诉张君梅。
可张君梅迟早会知道的,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任打任骂,让张君梅的气能消一点是一点。
得不到回应,张君梅差点气的气息不稳,慢慢冷静下来后,她才开始思考起:何年这孩子从小就听话,不会是因为觉得无聊就擅自退学的人,他比自己还明白,他走来的这一路有多不容易,如果就这么放弃了,辜负的是自己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你是为了我吗?”
何年终于有了回应:“想什么呢?跟你没关系,就是不想上学了,我没什么上进心,现在这个专业我也不喜欢,学不学的都那样,以后也没法靠这个专业找到什么好工作。”
“你别想骗我,我虽然没上过大学,但我也是听过的,大学是可以换专业的,只是要通过什么考试,我不信你不知道!”
但显然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张君梅已经认定自己这个傻孙子为了她放弃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