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几桌的客人,谈笑声大到可以震穿耳膜;啤酒瓶碰撞,聊到激动或兴奋处时,还会用力拍桌子,吵闹声交错。
对比之下陈唐颂安静坐在那的样子真的很乖。
有种可以任人欺负的感觉。
何年没有欺负人的乐趣,他只想赶紧问完自己的问题。
他叫了陈唐颂一声,陈唐颂迟钝地抬起头,“嗯?”
“在那个软件上给我发信息的人是你吧?”
何年期待着他的回答,但陈唐颂仿佛没听见一般,还是看着他。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何年又问,“就是‘聊得来’这个APP,是你在上面给我聊天骚扰我的吧?”
陈唐颂依旧沉默。
之后何年又问了很多问题,陈唐颂无一都是沉默。
何年心想:坏了,喝酒不光把脑子喝宕机了,还把嗓子喝哑了。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他不想回答自己,故意装的。
总之在陈唐颂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原本一动不动的陈唐颂突然间站起来,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何年站起来想扶他过去,“你一个人行不行啊?我陪你去吧,你可别掉厕所里。”
陈唐颂摆摆手拒绝。
怎么现在又听到了呢?刚刚果然是装的吧?
就在陈唐颂去洗手间的两分钟后,何年手机振动了两下,提示那个软件上对方又发来了信息:
——都到寝室锁门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
陈唐颂刚离开他的视线,这条消息就发过来了,何年真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他心里又开始脑补一出戏。
陈唐颂其实非常能喝,但早在他邀请陈唐颂出来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何年的意图,于是装作非常不胜酒力的样子,假装自己醉了,来放松何年的警惕,实则偷偷跑去厕所嘲笑他。
好有心机一男的。
何年站起身,想偷偷去洗手间逮个正着。
但他刚站起来,就发现桌子对面赫然放着一台黑色的手机。
那正是陈唐颂的。
他连手机都没有带去洗手间,他怎么发这条消息?
何年放弃了去抓人的想法,他觉得陈唐颂应该是真的醉了。
既然人已经醉了,什么也问不出来,把一个醉鬼带在外面也不安全,何年搀扶着陈唐颂回了宿舍。
人是他灌醉的,也不能不管,好在陈唐颂也没有醉到失去行动能力,能自己洗脸,自己爬楼梯躺到床上去。
忙活了一晚上,钱也花了,还啥都没问出来,何年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亏,起码帮他做了一个排除选项。
何年洗漱完躺回床上,用手机调出手电筒,照着下午从枕头底下找到的那条项链。
就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链,首饰店里随处可见的那种,只是他不太明白这个人是什么意图。
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看着项链上的雨伞吊坠,一点远古的依稀记忆从脑海中闪过,但也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快到何年根本没有抓住,也就并没有放在心上。
把项链重新塞回枕头底下,何年睡不着,脑子里开始盘算起明天的计划。
明天是随遇安,随遇安能答应跟自己出去吃饭,何年是有些惊讶的,毕竟随遇安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冷酷无情那一类,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而且听说随遇安家里很有钱,应该看不上那些苍蝇小馆和路边摊。
何年翻了个身盖上被子。
管你看不看得上,谁请客谁做主,看不上也得吃。
只是光是想想随遇安那一张脸出现在充满油渍的路边摊上,板着个脸,不情不愿吃东西的样子。
何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手机震动两下,那人又发来了消息:
——傻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何年坐起身子,环视了一圈,除了窗外的路灯照进来的光亮外,寝室里没有手机的灯光。
何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都已经快凌晨2点了,这人宁愿不睡觉也得监视自己吗?
什么样的毅力让他做这样的事情?
把这个精力放在学习上不好吗?
哦,何年多虑了,他们这个宿舍的人学习都挺好的。
何年躺下来,回复对方:关你屁事,老子爱怎么笑就怎么笑,看不惯就把眼睛戳瞎。
安静的寝室里传出一声轻笑,显然对方也看到了他的回复。
紧接着,何年收到消息:
——跟个傻子一样,脾气还不小。
何年反正也不困,索性和他怼了起来:我看你就是怂,不敢光明正大拿你自己的微信号,而是搞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对方也不否认:
——这才是这个软件最大的用途,不是吗?和陌生人近距离聊天,双方之间距离很近,却又保持着分寸感。
何年嘴角抽搐:你管这玩意儿叫分寸感?你像是有分寸感的样子吗?算了算了,和你这种人有什么好扯的,现在还不睡觉,我祝你明天早课绝对迟到,本学期直接挂科!
发完这条消息,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得到了释放,何年直接把手机息屏,不去理会对方的信息轰炸。
等着呗,反正很快就能知道你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