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努力没有成果,所以看起来像没努力一样罢了。
视线更模糊了,不知道为什么。
“度恒,你在哭吗?”师兄用一方手帕温柔细致地擦去他眼眶中涌出的泪水。
他在哭吗?
黎度恒说不准。
他费劲地从锡纸中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师兄的手。
“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晏宿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度恒,你伤得好像很重,先不要说话了,回客栈养伤吧。”
养伤?
对啊,他前不久还不是才养过伤吗?
怎么这么快又要养伤?
他果然很没用,所以才会总是受伤。
“度恒,你又在哭了。”
他听见师兄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哭的。”
黎度恒如此说着,泪水却愈加汹涌。
很快黎度恒便知晓了,原来哭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在晕过去前一秒,他好像又听见师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呢?
醒来之后,要记得问师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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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宿醒抱着失去意识的黎度恒回到客栈。
打开锡纸后,那股刺鼻的肉香让他拧起眉毛。
皮肤看着只是有点红,但这种程度的气味……
里面怕是都快熟了。
为什么伤得这样重?
他半是心疼半是疑惑地输入真气为黎度恒疗伤。
师弟体内的气息一如既往十分紊乱。
这种程度的紊乱,要是让厘阳宗专门选拔弟子的师祖们看见了,怕是要直摇头。
放眼整个厘阳宗,乃至全部修真界,黎度恒天赋都是下等中的下等。
虽然也算能勉强入门,但大抵会永远停留在元婴期甚至结丹期以前。
可如果是这样……
晏宿醒向来古井无波的眼底闪过一阵风暴,不过这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什么也没改变,又似乎彻底吹乱了那片琥珀色的沙漠。
安置好黎度恒后,他收敛起全部情绪,缓缓起身。
今夜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此处停留太久。
踏上佩剑后,他隐去形迹,悄悄回到了浑焦山狼妖洞附近。
其实不隐去问题应该也不大。
毕竟现在他们可没空关心外头有没有人。
青面具和白面具加起来也不是狼妖王对手,狼妖王知道,他们自己也知道,所以并不恋战,抵抗几下后便夺路而逃。
狼妖王手下都死得不剩几个了,即便知道对方可能还有后招,依然义无反顾追了上去。
在山林间,他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因为太过不同寻常了,他破天荒开始质疑起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嗅觉。
是他?
“你小子还敢回来?”他的语气很奇怪,愤怒中夹杂着一点犹疑,气势起了一半,反倒像是虚张声势了。
从某根树干背后走出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人影,青面具和白面具似乎是他的侍从,等他出来后便一左一右护法在他身边。
狼妖王一瞬间就炸了毛,低吼着后退几步。
“山神大王,您不必担心。”灰衣人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长得很年轻,口气却像长者一般沉稳,“吾此来,只想求您帮个忙而已。”
“帮忙?!”狼妖王怒目圆睁,“你要本王帮忙,却杀本王族人?”
“您的族人作恶多端,罪孽深重,修为又都尚可,吾毕竟也算半个修者,不可能放任他们再危害人间。”
“你说本王的族人作恶多端?!”狼妖王狰狞地笑起来,“人族又干净在哪里?人类活到今天,也是靠着屠戮生灵,哪个敢说自己手上干净?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分别?你不去杀他们却来杀我们?”
“若人族真的如此罪恶,吾将来也必定会讨伐他们。”灰衣人酒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深沉的光华,“只是,还不到时候。您的族人魂归天地,一身修为反哺地脉,助力更多有善心的修者升阶,对世界贡献更大,也算功德一件。”
“歪理邪说!总之一句话,你杀我族人,我绝无可能帮你!”
“若您不愿意配合,那吾也只能……对不住您了。”
“呵呵,装模作样,本王方才便看出,你的两个手下都是样子货,你这主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么?”灰衣人笑了笑,对狼妖王的挑衅并不在意。
他一挥衣袖,一具泛着流彩霞光的琴便凭空出现。
狼妖王愣了神,反应过来后立即如临大敌,极速后退数十步。
“好久没用这把琴了。”灰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琴弦,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怀念,“吾很高兴能碰到您这样配得上这把琴的对手。”
狼妖王曾经是狗不假,可他自成妖以来便睥睨天下,就连那些所谓仙门大能也并不高看三分。
他有那个自信,只要不遇上“不食五谷”,人间这些“贴地飞行”来十个八个都不见得是他对手。
但这把琴不一样。
虽然他从未见过这把琴,可作为肉食动物的本能却在提醒他——快走!他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狼妖王变回黑狗四足着地离弦之箭一样穿梭在林间奋力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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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
睡梦中黎度恒蜷缩起身体。
他好像又听见绵绵在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