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望着外的天色,浓重的夜幕还笼罩着天地间,现在出发进长留山,他抬头迟疑道:“长留山?”
白衡怒踹了府兵一脚,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别说现在只是天黑了,就算天上落刀子也得去。
白衡又急又怒道:“快,快,快,将能所有能调动的府兵都派去长留山,还有能修索道的能工巧匠,马上出发。”
白衡带着人马慌慌张张出了府,沈文怡维持着端庄模样坐在主位,待到人走完后,手狠狠捏着把手,指节用力到发白。
“母亲。”身着绫罗黛裙女子小心探出头,秀丽的五官和沈文仪有五分相似,发髻上珠翠满头,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典范。
沈文怡缓了眉头,她的女儿白司思何处不比白知微强上百倍,柔声道: “这么晚,司思怎么过来了?”
白知微失踪明明不过是件小事,不知为何白衡突然一反常态,大肆在衢州张贴悬赏令也就罢了,这般大张旗鼓带兵去长留山寻她,她不过是侧室生的庶女罢了。
白司思秀丽的脸上满是骄纵,秀眉轻拧不满道:“母亲,为何父亲此次这般重视白知微,他明明最喜欢我的,为何为了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白衡寻白知微之事闹得衢州人尽皆知,世家姐妹纷纷笑话她,恐怕白知微才是白家最受宠的女儿。
沈文怡冷着脸摸着白司思的脑袋,道:“司思别多想,你父亲做这一切总有他的道理,无论如何你都是白家最尊贵的女儿。”
白司思着急道:“娘亲,我还听说白知微的未婚夫……好像是二皇子顾卓。”
沈文怡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端庄,表情变得狰狞又扭曲:“二皇子顾卓?就是皇子中最为温润和煦,年纪轻轻又战功累累,难怪……难怪你父亲这般着急去长留山,原来是那丫头攀上了二皇子,她母亲争不过我,她也同样争不过你。”
白司思听着沈文仪的话面上微微发红,忆起世家姐妹口中的顾卓,外貌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俊美,待人谦和有礼,见之如沐春风,比起依靠儋州旧臣的大皇子顾稷,靠自己打下大晋半壁江山的二皇子顾卓,才是世家女子心中的英雄。
若是能择得他做夫婿,白司思紧紧贴着沈文怡,惊道:“母亲,你有什么办法?”
沈文怡勾起白司思洁白如玉的下巴,端详着这张年轻貌美面庞,赞叹道:“我的女儿如此貌美,自然……配得上皇子。”
——
索道被毁后,她们便被困在了鬼峰寨,白日便能瞧见白衡带着府兵在山崖另一头,挖着基装紧急修着索道。
白知微还想找何渡春问问她,已过去三日,每日去寻她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索道已经修好了,出了鬼峰寨,届时再相见不知何时,她想去再见一见何渡春。
白知微起了大早,天光微启,她瞧了瞧床上被子微微隆起,顾卓睡得正香,这几日他收拾鬼峰寨残局着实太累了。
她总感觉何渡春有些怕顾卓,总是避着他,这其间恐怕有什么误会?
她猫着身子推开门,小心将门合上后,飞快往何渡春的屋子跑。
她一离开原本还在安睡的顾卓,阖着的双目一下便睁开了,眼底一片清明翻涌着寒意。
“咕咕——”信鸽落在窗柩上,爪子上红绳绑着小信笺。
他拆开信纸,皱着眉头一下舒展开。
“主子,一切办妥帖了。”
他将信纸放于烛火之上,火苗一下便吞噬了信纸,再也无人能窥见其间秘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白知微离去的方向。
她这是起了疑心?
白知微终于将何渡春堵在了院子门前,鬼峰寨山匪死了大半,剩下都都被收押在大家当院子。
何渡春这群女娘则要宽泛些,还能在山寨内走动,这几日她们忙着收拾行李,准备下山去官府例行查问后,便可归家。
只有一类人例外,无家可归的何渡春,被家人卖上山的徐大娘还有那天被收押的女子。
何渡春一瞧见她,扭头就往屋子里躲,白知微不明所以,抬手挡在门之间拦着不让她关门。
白知微拧着问出心中困惑:“何渡春,你为何躲我?”
当日万良泽站在山寨口尸山血海之前,对她耳提命题。
“何姑娘,山寨口之事血腥寒冷,小姐自幼便患有心悸,殿下是怕吓着小姐,所以请勿在小姐面前提及此事,恐惹得小姐伤心动气,万一犯了病……都不是我们能配得起的……
这鬼峰寨能不能下去,多少人下去,都左右不过二殿下一句话的事。
还望何姑娘体谅。”
何渡春之前纠结困惑之事一下就有了答案,原来是害怕吓到她,顾卓此举也不过是为了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
何渡春恭敬道:“万大人,民女明白。”
万良泽道:“小姐乃千金之躯,和我们云泥之别,还望姑娘注意分寸……”
何渡春轻笑一声,明白万良泽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害怕她借着这次救命之恩的名头,攀附上白知微罢了。“万大人放心,下山我便会离开衢州,不会纠缠白小姐。”
何渡春这才三番五次躲着她,只是她为何拒绝她了这么多次她还要来。
眼见快要门夹住白知微手指,她收了力气,白知微得了空,一下便钻了进来。
白知微杏眼挣得圆溜溜的,嘴角勾起带着明晃晃的笑意,道:“你快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