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背部开了个巨大的洞,从颈椎到尾骨,豁开了长长一道口子。
伤口周遭的肉皮堆积如棉絮,坨成了一团,絮状皮肉下残留着倒生的鳞片,排列得很整齐。
尸体内部没有骨骼,只有存余的黑黄色脓水飘着层白色碎屑,在里面儿晃荡。
冉秋蝉脸色发白:“好恶心。”
江袭伸手,萧垂熙会意递过一根捡来的筷子,迎着江袭复杂的目光坦然微笑:“别多想,没有让你吃的意思。”
江袭沉默,随后转过身,手里的银制筷子在尸体内部翻翻搅搅,划的脓水呼噜呼噜响。
阎壑总觉得江袭这一手动作似曾相识,盯着看了半晌终于琢磨出味儿,兴致勃勃转向窦野,试图分享他的大发现:“你看队长这手法,像不像在搅意大利……”面?
窦野忍无可忍:“闭嘴。”
两根搅弄意大利面的筷子最终被丢弃在地下室,月相在对尸体进行了三百六十度观摩之后回到一楼,重新在沙发上落座。
“验尸结果怎么样,发现什么了?”萧垂熙笑吟吟道,“沉思那么半天。”
江袭若有所思:“鱼鳔。”
“尸体里有破了的鱼鳔。”
孙常祠慢吞吞接话:“尸体皮肤上还有残缺的小部分鱼鳞,我对过了,和一楼的这些大差不差,基本能确认是它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原来是个传说本,”萧垂熙感叹道,“感情那是具碳烤美人鱼。”
他们下去的这段时间里壁炉的火小了不少,冉秋蝉觉得有点冷,往江袭身边又挨了挨。
江袭顺手把人拢了个满怀,抱着冉秋蝉随口应了句:“不是传说本,那具尸体是人。”
窦野皱眉:“没听说过人身上会长出鱼鳞的,那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鳞片,不是病理导致的形状类似。”
江袭应了声:“的确是鱼鳞,但不是自己长的。”
江袭迎着几道疑惑的视线伸手握住冉秋蝉手腕,略略举起些许后并起指尖,在上边儿轻轻一划:“我在这里开条口子,长度不用太长,割开后把一片鱼鳞埋进去,然后把皮肉用针线缝上,再打个记号,那么过上一段时间之后,打记号的地方就会‘长出’鱼鳞。”
“人体是会排异的,被人体自主排异顶出来的鱼鳞不会整个掉出来,而是一点一点往外冒,如果把这个过程在缝好伤口之后用机器录制好并加速播放,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类,自己长出了鳞片。”
“如果这些鳞片在不同时间缝进皮肤,任由它们被人体排异,再在播放之前采取倒放之类的剪辑手段,”江袭微微抬眼,把冉秋蝉的手包在掌心,安抚地捏了捏,“那么这段视频的宣发文案就有了,比如……‘隐藏在人类之中的山海种’?”
阎壑倒抽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又听见江袭轻飘飘跟了一句:“老把戏了。”
“采生镇,采生折割的采生。”
窦野搓了搓胳膊:“这比一般的采生折割还恶心,根本就是毫无人性。”
江袭笑了声:“山海展里那些山海种可能很多都是这东西,到时候有更恶心的。”
“这副本名演都不演了。”萧垂熙仰在沙发上叹气,“怕不是一个镇子就靠这种事拿钱。”
阎壑疑惑:“那任务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一人缝一片鱼鳞进胳膊?”
江袭摇了摇头。
他看向冉秋蝉,指尖捻着冉秋蝉耳垂揉了揉,凑过去和他挨了挨额头:“不会这么简单,只是具体的还不确定,再看吧。”
被他拢在怀里的青年弯了弯眼睛,将脸颊跟他亲亲热热挨在一处,蹭了蹭。
萧垂熙和孙常祠识趣起身,各自转去二楼找事做,窦野也反应飞快,转身就往壁炉边上凑,打算往里边儿添点柴火。
唯独阎壑坐得相当端正,身边突然空了一大圈之后也没醒神,仍在纠结:“那还能是怎么个同化啊?和镇民同化当拐子?这也太没人……”
后半句话被萧垂熙手动闭麦,孙常祠跟萧垂熙一个捂嘴抬手一个抬脚,硬生生把人从沙发拔了起来。
“我们带他去二楼找武器,”孙常祠微笑着一点头,“你们聊。”
窦野见势立即把手里的长钳子一撇,起身跟着几人就往二楼跑,阎壑唔唔的挣扎声由大及小,混着火焰哔啵乱跳的声响扑棱棱乱飞,一楼的空间很快被清空,只剩下江袭和冉秋蝉。
江袭叹了口气:“闹腾。”
冉秋蝉笑着揉揉他的脸,坐在人怀里动了动,又垂下眼,懒懒散散凑过去和江袭抵着额头:“这个副本好吓人啊,袭神。”
江袭仰着脸由他贴,掌心贴在冉秋蝉腰侧扶得稳当:“害怕的毫无说服力啊。”
冉秋蝉闷闷地笑,江袭半耷着眼睫,指尖掐着他耳垂轻捏:“出去之后给你兑一样的耳钉戴。”
冉秋蝉:“我要更漂亮的。”
江袭笑吟吟:“好说。”
二楼某条栏杆缝隙处,阎壑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江袭和冉秋蝉的目光火热,整个人却无比呆滞,仿佛被不可言说的力量摄取了灵魂,直愣愣僵在原地。
萧垂熙目露怜悯:“跟你说了不相信你偏要自己看,看了你又不高兴。”
阎壑艰难道:“他们两个……我,你,他们俩什么时候……搅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