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壑愣愣:“哦。”
江袭目送阎壑梦游般飘回楼上,把目光转向何柠。
“东西埋在地里。”沉默全程的何柠也是满脸困倦,“实在太重了,拿不上去。”
江袭向她点头致意:“辛苦了,休息吧。”
何柠游魂一般跟着飘了上去,只觉得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发软,昨晚上她和阎壑都被折腾不轻,只想扎在床上睡个安稳觉。
江袭仰起头。
白日乍出,天光大亮。
…
江袭回到竹楼时,花蜜坐在窗沿甩尾巴,冉秋蝉正坐在床上等他,青年裹着被子靠坐床头,困的脑袋不住地点,甫一见他就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些水泽,“人没事?”
江袭点头:“没事。”
冉秋蝉松了口气,翻身窝回床上,“那就快点补觉。”
江袭动作微顿。
“不是一晚上没睡?”冉秋蝉半阖着眼咕哝,“还要去集市,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江袭在他身边躺下,把人裹了裹,团成个团子揽进怀里,“没睡着吗。”
冉秋蝉闷声闷气:“睡着了,猜的。”
“圣父,”冉秋蝉往他怀里拱,指尖从被窝里探出,揪住了江袭衣襟,“你这算什么?一报还一报?”
江袭笑笑:“睡吧。”
他给冉秋蝉哼了阙短调,青年本就没睡醒,入睡得很快。
江袭把下颌抵在他发顶,也阖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很沉,江袭迷迷糊糊间做了个过于长的梦,梦里有棵参天的树,幽青色的树干上遍是疮疤,枝干虬张,独木成林。
树上攀爬着青翠遒劲的树藤,蛇一般绕着树干盘了数圈,有几个面目模糊的青年仰起头,把掌心贴上树根。
江袭在其中看到了一道身影站在队伍最前方,掌心抚摸树干的模样相当虔诚。
那道身影相当熟稔,就像是,他自己。
…
几个玩家都去的不算早。
王为华和秦珍醒得早,在鼓声响起时就被吵醒,两人在江袭的楼下转了一圈,见没玩家聚集就索性回去补了个觉。
史廷押着吴融融不让她去的过早,信誓旦旦说阎壑肯定活不成,江袭肯定会迁怒去的最早的,别去触霉头,换来吴融融鄙薄的目光。
李绣和刘明文去了村里找线索,只是可惜无功而返。
接近下午时人才算到齐,日头打下的暖意很足,终于不再是冰箱里的灯,阎壑跟何柠带着其他玩家浩浩荡荡转到了离他们竹楼不远的林子里,挖出了一个坛子。
坛子样式很普通,就是寻常的大肚子黑瓷坛,也没有过多镂花。
吴融融一眼认出这和许铁当时抱着的坛子形状相似,“这是?”
“油。”阎壑耸肩,“那个大婶给的,告诉我们避潮避太阳避活物……是坛人油。”
李绣哆嗦了一下:“人,人油?”
江袭想起他偷听到的内容,眉心微皱。
阎壑点头:“那大婶说了,这是云家的特意在祠堂里熏过香才换给她的,但是她今年不想选这坛,觉得膈应,所以换给了……吴研究员。”
吴融融茫然:“为什么给我?”
阎壑摇头。
几个玩家想起江袭告诉他们的偷听来的线索,都有些恶寒。
“所以这坛……东西,就是那两个小姑娘的妈妈?”刘明文满脸写着想吐,“她们妈妈被做成了油,她们觉得难过,所以把这玩意儿藏到坟里,又被强行逼着拿出来?”
“大概是。”江袭揽着冉秋蝉,青年正窝在他怀里撒懒,拿鼻尖不时抵他耳廓,“这坛油被挖出来之后放进神祠熏香,又立刻拿到集市去换。”
冉秋蝉跟他贴贴,笑吟吟道,“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个村子了。”
他把脸埋在江袭颈窝,只露出对黑漆漆的杏眼,“他们到底要把这种油供给谁?月神还是灶王爷?”
王为华摇头:“哪有给正神供这种阴邪东西的,真是疯了。”
没人接话,玩家脸色都很难看。
江袭捋了捋冉秋蝉发尾。
他看向阎壑:“昨晚怎么回事。”
阎壑“啧”了声。
“不是鱼。”阎壑说,“那鱼肚子里藏着蜡烛,那大婶要给的东西从来不是咸鱼。”
“我看到了一张脸。”阎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牙酸,“我想带着何柠跑,但门踹不开,窗户自己关了,从水缸里浮起来一张脸,盯着我俩看了半天。”
“长的和那个阿眉很像。”
江袭颔首:“阿眉和阿弥的母亲。”
阎壑抓了把头发:“她没对我跟何柠干什么,就是盯着,我们大概僵持了半小时,最后她说话了。”
秦珍一愣:“说话了?”
阎壑点头。
“她说,”阎壑掐着嗓子,努力模仿着那张脸的口吻,“东西不是给你的,我也不是要殺你的,你为什么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