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江袭说,“裴素的任务有点线索了。”
“这就走了?”阎壑掩着鼻子,说话声音瓮声瓮气,“不管这些……东西了吗。”
江袭“嗯”了声,“先不用管,晚上再来。”
“快走吧。”孙常祠叹了口气,“再待一会儿,那学校里就得冲出人来给咱们仨点儿颜色看看。”
阎壑微愣。
他顺着孙常祠和江袭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学校保安亭里探出个脑袋,盯着他们的方向。
眼神阴狠,不知道看了多久。
“……妈的。”阎壑狠狠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张大面积烧伤的脸。
没有嘴唇和眼皮,满脸疮疤,恶狠狠盯着他们的样子畸形又扭曲,像个怪物。
他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5.0的好视力。
几个人又在小区周边的各个店铺走了几圈,别的线索没拿到,为了套话买的东西倒是拎了不少,可惜全都一无所获。
直到下午终于转回小区时,和下班的裴素碰了个正着。
裴素身份是白领,为了以防万一,决定按照时间表按部就班上下班。
“公司没什么问题。”裴素在江袭的沙发上坐下,“我从工位电脑翻出了和程心悠的聊天记录,她是通过江袭跟我认识的,平时会跟我倾诉些郁闷的事。”
江袭点了点头。
阎壑茫然:“什么叫通过江袭认识的,你们俩有什么关系吗。”
裴素面无表情:“江袭和我的身份是大学同学,都主修心理学。程心悠是她介绍给我拜托我帮忙做疏导的病人。”
孙常祠接话:“她有什么病?”
裴素看向江袭。
江袭含着块糖半阖眼帘,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被害妄想。”江袭说。
他昨晚找到了程心悠的病例,诊断单写的清清楚楚。
只是他对此尚且存疑。
裴素哼笑了下:“被害妄想?你觉得她是吗?确定吗?”
江袭还没来得及说话,阎壑率先坐直了身子反问,“病例我们几个都看过了,你觉得不是吗?”
裴素表情很淡,她把包里的文件袋拿出来,扔在桌上。
她打印了她和程心悠的聊天记录。
记录里的程心悠表现的焦虑又紧张,时常和裴素倾诉家里和学校的不如意,父母工作忙碌下的冷待,学校压力的巨大都让她觉得崩溃。
她还不止一次的和裴素提起,她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我觉得……不对,素素姐,我确定,我发誓真的有人在偷偷跟着我,每天放学都跟着!你信我!】
【我受不了了……别跟我,别跟着我!】
程心悠的精神状态在记录里明显已趋近崩溃,而聊天记录里的“裴素”只是跟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说放松,你不要想那么多,没有人会跟着你。
虽然句句有回应,可回应内容都大差不差,敷衍和不耐烦的意味很明显,可程心悠似乎把她当成了精神支柱,每天都不间断的向她复述。
偶尔也有态度好的温声细语,只是极具耐心的文字往往只出现在大额的转账记录后面。
那些钱不是小数目,孙常祠看着一笔笔转账记录,突然想起昨晚上帮忙搬完家后程心悠给的红包。
江袭拿了两千,他们几个一人五百。
聊天记录的最下方不再是“裴素”和程心悠的页面截图,而是“裴素”和“江袭”的。
【裴素】:为什么这个女孩的被害妄想这么严重却不去医院治疗?你把她推给我干嘛?
【江袭】:肥羊,不宰白不宰。
【裴素】: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江袭】:哈哈。
【裴素】:不过话说回来,这女的可真逗,那么普通还总觉得有人会尾随她,谁看得上啊?
【江袭】:谁说不是呢。
消息在这里戛然而止。
江袭轻吸口气,摸了摸脸。
他看起来很惆怅,迎着孙常祠和阎壑复杂的眼神叹息,“我的身份设定这么不是个东西吗?”
裴素把厚厚一沓记录收进文件袋,从包里摸出只打火机。
点燃了的纸袋扔进垃圾桶里,火光卷着文件,把那袋记录烧成了一捧纸灰。
裴素看着江袭,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她是什么病?”
“她没病。”江袭口吻温和,“被害妄想只是‘你’和‘我’两个恶人为了宰客的杜撰。”
阎壑沉默下去。
“在她搬家前的确有人跟着她。”裴素说,“我看这就是个没心眼的可怜小姑娘,今早上我出门碰见她她还跟我打了招呼。”
江袭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裴素满不在意:“她说,‘素素姐早,回去那么晚还要起大早上班辛苦了’,小小一只跟我说拜拜,乖得没边。”
江袭看向她,突然笑了声。
“你回去的动作很轻。”江袭说,“轻到我和孙常祠都没听到半点动静,她怎么知道你回去得很晚?”
裴素怔在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瞬间蹿了老高。
“是趴在猫眼上,一直在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