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楼瞧着阿缨这样,也是觉得奇怪,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磕到碰到也会痛到放声大哭,怎么她看上去完全不知道痛一样?
阿缨捧着那个埙再度跑开了,李溪这下才再次看向傅楼,见对方一直狐疑地盯着阿缨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道:看,连人家小孩子都觉出阿缨有些不对劲了。
为了不让他继续探究自己的养女,他从旁边的草丛中掰了一根草苗下来,在手中幻成了一只绿色的兔子,送到傅楼眼前,让他收下。
“你将这个送给你母亲,她兴许会开心一些。”
傅楼欣喜地接过,将那兔子捧在双手中仔细看了看,它竟像一只真的兔子那样,耳朵、嘴巴还会动,身体也如会呼吸般,起伏着,这就是仙法的妙处吗?他一定要学会这个。
“学生,谢过先生。”
李溪却对他说道:“不用谢我,就当是你送阿缨埙的谢礼即可。”
“是。”
他还是学着那些大人的样子,对着李溪恭敬地行了一礼。
傅楼离开时已是黄昏时分,李溪将门关好后,朝着北方望向那里的天空,只见霞光漫天,隐隐有祥和之气。但他掐指一算后,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爬上他的嘴角,此时在他眼中暖色的晚霞不知不觉镀上了一层血色。
“啪嚓——”
夜深时,他身前的跳动的火焰发出一声响来,在这响之下,火盆中还有一截尚未烧烬的竹简,那上面刻下的文字会随着这火焰燃烧的灰烬,传到北方那辽阔而又野蛮的地界去,那里世世代代生活着的,可是不同于他们这样的族类。
“阿缨。”
李溪不知道她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只见她直直地望着那火盆出神,那火光倒映在她干净却无神的眼里,竟让自己误以为她有了心智,说到这里,他想起了秦祁今日派人过来传的话。
李溪走到她身前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随后温声问她道:“阿缨,想不想和其他小孩子玩?”
“小孩子,玩。”
她像平时一样重复着李溪的话。
“对,就像今日下午来这里的傅楼哥哥一样。”
李溪指了指自己帮她系好在腰上的埙,她低头看了看,旋即笑了起来:“玩!”
李溪竟也跟着她笑了起来:“过几日,秦叔叔会来接你去学堂。”
“叔叔?学堂?”
阿缨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不过倒也没关系。
“对,所以哥哥这几天要让阿缨多学会点字。”
“字?”
她将自己的小手伸出,摊开,将掌心呈现在李溪眼前。
“是这个意思,不过学堂里会跟哥哥教你的不太一样。”
不过,也没事。
他右手绕过阿缨的膝弯将她向上托起抱入怀中,走到案前坐下后,也将她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在她伸出的掌心上轻轻用手指写下“李”这个字。
“这就是阿缨的姓哦。”
“姓?”
李溪见怀中的她还不太明白的样子,像往常一样,一遍遍地在她手中写着这个字,念着发音,很多很多遍后,她终于将手握起,另一只手牵着比她大很多的手,让它摊开,仿着李溪教的,一笔一划在他手上将“李”字写了下来,并念道。
“李,姓。”
李溪用没有抱着她的那只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表示她说对啦。
“那我们继续下一个字吧。”
不过下一个“慕”字,可远要比“李”复杂了很多,好在李溪对她一向耐心,即使是用上了大半夜的时间去教她,直至她眼皮耷拉下来都没有学会,也不曾恼过,只是让府中的草人将她抱回房间,而自己则继续看着桌上翻开的竹简,时间就同灯架上燃烧的蜡烛,随着滴落的灯油,一滴滴过去,他必须要抓紧了。
几日后,秦祁依约坐着马车来接阿缨去学堂,他从车上下来后,就瞧见李溪牵着阿缨站在了府邸门口,同时阿缨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凤凰样的草制玩偶,秦祁有些好奇,便走上前去,刚要开口问时,却不想李溪竟指着他对阿缨说,
“阿缨,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
阿缨看着他,想了好一阵后,才反应过来,嫩生生地呼道:“秦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