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精打细算,还是有一点储蓄的,加之有奖学金和学校补贴,起码能让我捱过在伦敦昂贵的夏天。
曾经缩在腿都抻不开的出租屋里,每日两点一线、三点一面的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竟能跨越千里,来到我曾经做梦都不敢妄想的地方。
“每次对着椒图,我都有种倒贴渣男多年到头来却被甩的沧桑感。”我是这么对视频里的魏楮堂说的。
他说:“那我跟它不同,你可以多来贴贴我。”
“……”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会抓重点。
“真遗憾魏先生,我刚在他们这里的‘学术交流中心’住下,现在我跟您的距离约为9513千米,完成‘贴’这个动作的难度还是很高的。”
“那真可惜,”魏楮堂痞气一笑,“不过我不介意跟你来一场Cybers/ex,你要是怕害羞的话,Phone S/ex也不是不可以。”
我耳根一烫,“……我住的是集体宿舍。”
“也就是说,你不住集体宿舍的话,你就愿意……”
我就知道这男人总爱跑偏,忙打断他,“没有,不是。”
他语气幽幽,“拒绝得这么决绝,真伤人心啊。”
我试图打消他的念头,“真人更有激情。”
他一笑,“你就是我的激情。”
***
某天,我正给我的英格兰同学解释中文中的“头发”和“发生”中的“发”字其实不同源的时候,恰巧在校门口看见个人。
一个人轻搡了我一把,用英文说:“Shane,那人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另一个男生吹了声口哨,“这身肌肉,是我喜欢的类型,只不过他看起来太凶,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他抡地上。”
我犹豫了一阵,本想当看不见的,谁知我走一步,他跟一步,我瞥他一眼,他一直盯着我。我没辙,只能跟转身跟我身边的同学道别,然后朝那个人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烨“嗯”了一声。
我说:“这次是巧合吗?”
“一半一半。”
说罢,他抬手示意,他的掌心朝向的方向是一辆保姆车,我瞥了他一眼,无声地表示拒绝。
“这里不给长时间停车,车上比较安静,适合谈天。”
这话听起来是在说,他只是来跟我聊天的,而不是来拐我的。
他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我将信将疑,还是坐了进去。
“沈轩程叫你来的?”
“是,又不全是。我一直在这边守着沈喻景,沈董只是随手给我甩了个定位,我猜大概率是这意思,所以顺当过来了。”
我:“……”
“这么说来,这么多年,你的手机居然还没换。”
他这么说倒是点醒了我,这手机还安有追踪器,只不过念及这是魏楮堂送的,才久久未换,只是我没想到它还能定位到国外。
“谢谢提醒。”言下之意是,我会找时间换的。
“沈董在西伦敦有处房产,沈喻景节假日的时候会去那边住,你要是有在这里长住的打算,也可以来。”烨说,“给我打个电话的事。”
“这又不是沈董的意思,我贸然过去,冒犯了。”
“这就是他的意思。”烨的语气笃定。
我话头一住,终究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
我这个生父迟来的关怀似乎迟了太久了,迟到他的孩子已经不需要了。
他耸耸肩,似乎也无所谓我的反应如何,用粤语说:“在这边你系一个人,他又系一个人,俩家有个伴都算好啊。”
意料之外,他没提沈轩程,反倒把话头转移在我那便宜弟弟身上。
我的眼望向倒后镜,用粤语回:“阿Sir要来查车了,我不阻你了。”
说罢,我就开门下了车。
烨在我身后嗤笑一声,托着长调懒懒地说:“细孥仔,港大话甩大牙嘅。”[1]